他們雖殺不了趙寅之,但一直這麼打下去,他也會因體力不支而丟了命。
他缺的是一個擺脫他們的契機。
我點燃了乘坐的馬車,馬受驚而沖向了他們,眾人被突如其來的火驚得分開。
趙寅之乘機跳上了馬,斬斷了拉車的繩子,在他拉我上馬時,一把刀飛過,劃傷了我的胳膊。
夜幕來臨,我們逃到一處村落,以兄妹身份在農戶家借住下來。
他與我皆有傷,便相互給對方上了藥。
趙寅之割我胳膊上的腐肉時,他一直盯著我,好奇道:「你不疼嗎?」
我才意識到自己表現得太過冷靜了,便立馬皺起眉頭,痛苦道:「疼,奴婢怕大聲喊叫會驚擾了別人,便忍著。」
他道:「在外面不用自稱奴婢了,既然咱們是以兄妹身份出來的,那你就叫我哥哥吧。」
「是……哥哥。」
8.
回到宮中后,趙寅之沒有讓我回菡萏院,而是把我安排在了皇帝身邊。
他并沒有告訴我為何那樣安排,但我猜,必是與那些黑衣人有關。
他們應該是宮里的人,既然他們已經見過了我,定是要滅口的,張美人保不住我,也沒有理由護著我,宮里隨便死了一個奴婢不是什麼大事,唯獨將我安排在皇帝身邊,那些人才不敢放肆。
而怕皇上的人,恐怕是韓貴妃了。
這也是因禍得福了,我還得謝謝韓貴妃幫了我一把。
蕭璟乾特意召見了我。
偌大的殿內,只有我與他倆人,趙寅之在外面守著。
我已跪了半個時辰,可蕭璟乾卻沒有任何要問話的意思,而是一直在看書。
我亦是規規矩矩地跪著,不敢抬頭,也不敢出聲,生怕打擾了他。
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到我身邊,道:「朕乏了,你伺候朕休息吧。」
「是,陛下。」
我忍著腿上的酸痛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去了后面的寢殿。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我應該順著他的意思,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脫下外袍,躺在床上,什麼也沒說,我便也沒動,安靜地站在一邊,等著他召喚。
他閉著眼睛,卻沒有睡著,因為他的呼吸聲并非像入夢者那般平和。
他是在試探著什麼嗎?
一個時辰后,他睜開了眼睛,卻裝作睡醒的樣子,也真是難為他了,閉著眼睛卻清醒了一個時辰,想必也不好受吧。
「抬起頭來。」他道。
我甚是慌亂,抬頭時膽怯地不敢看他。
他笑了一下,問:「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奴婢愚笨,不知陛下何意,請陛下恕罪。」
他起身,我一邊為他更衣,一邊聽他說著奇怪的話。
「寅之沉默寡言,對其他人也極為冷漠,可偏偏對你不一樣,甚至求朕將你留下,可朕看你并沒有什麼特別之處,所以,要麼是寅之有什麼把柄在你手上,要麼就是你城府太深,連朕也騙了。」
我心中一驚,手上的力道不小心大了一點,立馬腿軟地跪在地上,嚇得微微發抖。
殿中靜得只有我緊張急促的呼吸聲,我感覺到他在看我。
他突然笑起來,道:「朕想多了,你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威脅的了寅之,罷了,起來吧。」
「謝陛下。」
趙寅之叮囑我,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要妄想做出格的事情,否則他也保不了我。
我是感激趙寅之的,但也愧對于他。可為了不成為螻蟻,我只能自己找梯子往上爬了,哪怕那梯子是用人做的。
9.
我見到了那次要殺趙寅之的領頭人。
他竟然是三大近侍之一的衛勻中。
領頭人雖用黑布蒙面,但他的眼睛卻和衛勻中一模一樣,身形也相差無幾。
他也認出了我。
趙寅之和他似乎關系不錯,倆人都知道暗殺之事,卻都裝作不知,只當從未發生過一樣。
可是,衛勻中看我的眼神,卻帶著濃濃的殺意。
宮中禁止后宮妃嬪與宦官有瓜葛,可衛勻中卻同時聽命于皇上和韓貴妃,如此看來,韓貴妃在后宮乃至朝中的勢力絕非一般。
既然他已認出了我,自然是不會放過我的。
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宮人來找我,說是張美人有急事要找我,我問是何事,她卻說我是個白眼狼,升了地位便不顧往日情分,竟敢打聽主子的事,讓我別問那麼多,只管去就好。
想必找我的是韓貴妃吧。
既然是禍,躲是躲不過的,不如遲早解決了好。
我任由她把我帶到一個甬道,不待他們動手,我便自己裝暈了。
那個宮女踢了我一腳,道:「這倒省了咱們的事了,抬走吧。」
兩個太監將我套在黑布袋里,扛著我去了慶安宮。一路上顛得我幾欲嘔吐。
「把她弄醒。」韓貴妃說道。
他們給我潑了一盆冷水,我睜開眼時,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想不到慶安宮竟然還有個專門審訊的密室,這里面怕是沒少死過人吧。
衛勻中一臉冷漠地站在后面,韓貴妃則坐在椅子上,腳下踩著一塊干凈白虎皮。
韓貴妃陰狠的眸子看著我,道:「你和趙寅之是什麼關系,他又為何要去祭拜那個賤人?」
我醞釀了許久,哭出聲來,道:「奴婢不知道娘娘什麼意思,求娘娘饒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麼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