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恭謹地回她:「為妾者,萬不可在主母前生長子。這是為妾的本分。妾身萬萬不能僭越。」
太子妃欲言又止,輕輕招手:「來人,送奉儀離開。」
她安排凌陽送我離開。
我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想要擺脫凌陽。
可他在我身后亦步亦趨。
等走到冷僻的巷子,他故技重施,又將我拐入無人的小院。
我反手扇了凌陽一耳光:「瘋子!你難道看不出,太子妃故意給你我制造獨處機會?」
凌陽沉默地低下頭,委屈得好似被我丟棄的小狗。
他從懷里掏出一顆桂花糖。
「我只是擔心那避子藥太苦,想送你糖吃。」凌陽低聲下氣地解釋。
我滿腔憤怒:「你不要以為太子爺是個傻子!
「東宮是他的地方!
「你我牽扯不清,遲早被他發現。
「你可以不考慮你我的下場,但請你想想你我的爹娘!
「莫為你一己之私,連累他們!」
凌陽被我罵得不知所措,漲紅著臉分辨:「薇薇,我只是,我只是……」
我冷冷地打斷他:「閉嘴!我的閨名不是你能喊的。
「你若識趣,就該向太子妃請辭,與我保持距離!」
凌陽不敢置信:「薇……奉儀竟這般絕情?」
我冷哼:「不然呢?如你現在這樣無能,如何護得住我?」
我毫不猶豫地甩下凌陽,扭頭離開。
只是當我背對凌陽的時候,那股子怒氣和冷靜全然潰散。
我死死地咬緊后槽牙,才不讓喉嚨隱忍的嗚咽泄露出去。
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是對我與凌陽最好的結果。
可我的理智也讓我永遠錯失那顆桂花糖。
6
我回到院里時,爹娘和弟弟早早便在院里等待。
爹娘倒沒有遭罪。
唯有我那不成器的弟弟,臉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
想來,我弟在牢獄中受了不少的罪。
我心中愧疚:「是我不好,連累你們受驚了。」
我弟卻急忙拉著我的手腕往外走:「阿姐,你這就跟我回去!
「就算是太子,也不能做這等強迫女子為妾的下作勾當!
「若他們官官相護,我就想辦法把冤屈上達天聽!
「若皇帝也包庇他兒子,我就昭告天下!看他們如何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我急得當場扇了我弟一巴掌。
一日之內連扇兩記耳光。
我手掌都疼了。
我奶奶雖重男輕女,但我弟是好的。
遇到事兒,他豁出性命也要維護我。
這也是我肯拋棄一切,出賣尊嚴,也要救他們的原因。
只是我弟少年意氣太盛。
看不清眼前局勢。
這是太子府。
他這樣堂而皇之地指責太子。
我敢說他待會連院門都出不去。
他捂著臉,不敢置信:「阿姐,你為何打我?」
我沒好氣:「第一,我主動求太子納我為妾,你瞎嚷嚷什麼?
「第二,你若想爭氣,就該好好讀書,考取功名,成為家里的頂梁柱。唯如此,才不讓我們家重蹈覆轍,亦不辜負我的苦心。」
「可……」
我弟一臉惋惜:「可你和……?」
我急得連忙捂住弟弟的嘴巴:「你們都不許再提那個名字!」
爹娘聽到這話,亦急得跺腳:「女兒,都是爹娘沒用,才不得不讓你用一生幸福換我們出來啊!」
我鼻尖酸楚得幾乎說不出話。
「你們都給我記住,我如今是太子的女人。」
我喉嚨哽咽:「事到如今,我必須身與心都屬于太子,也只屬于太子。」
我想,我的余生也只能這樣了。
爹娘和弟弟都沉默不語。
可我看到他們看我的眼神充滿痛苦和可惜。
我受不了他們這般眼神。
所以,我干脆狠心將他們趕出院子:
「你們想明白之前,我們都不要再見面了。
「女子若長得貌美,卻無人庇佑,遲早淪為權貴的玩物。
「京城之中,唯有太子才能護得住我。
「這不是人人平等的時代。」
7
晚上。
太子沒有尋我。
總管太監說太子今夜宿在太子妃那里。
太子命人給我送來一盤桂花糖。
總管太監笑意吟吟:「太子殿下念著奉儀呢!」
說完,總管太監親自領著十幾個丫鬟婆子進門,說以后由這些人貼身伺候我。
桂花糖是敲打。
送奴仆則是監視。
一時間,我的大腦卻混亂極了。
我的過往,果然瞞不了任何人。
入東宮后,我自問沒有做出半點出格之事。
可我仍然坐立難安。
我不敢想太子知道我與凌陽的關系后,會怎樣對付我的家人。
我甚至痛恨凌陽對我糾纏不休。
我實在做不出像凌陽那般愛情至上的舉動。
更不愿家人再次受我牽連。
第二日,我急忙去太子妃院里請安,好探究昨夜的虛實。
可太子妃推說身體不適,免了今日的請安。
我離開院子時,強迫自己冷靜,壓下急切想要打聽凌陽下落的欲望。
我每天都循規蹈矩,早早去太子妃處請安。
無論我去往何處,想做什麼,身邊總圍繞著一大群奴仆。
我從此也沒在太子妃的院子里見過凌陽。
我猜凌陽被太子秘密處置了。
或許是死了。
也或許被打發到很遠的地方。
我只覺得不寒而栗。
太子的手段比我想象得更加果決狠辣。
且因這樁舊事,太子有意冷落我。
太子離開太子妃院子后,又分別在良娣良媛那兒住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