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我咳了聲,道:“無礙。”
然后又對戚文瀾道:“文瀾兄,我決定,叛變了。我不押你了,我押他。”
戚文瀾:“?”
他反應過來,悲憤道:“見色忘友!重色輕友!好啊你爾玉,我看錯你了。”
宣玨也很快反應過來我倆對話何意,白皙的一張臉看不出異樣,耳尖卻是通紅,出聲阻止我倆螺旋式矛盾上升、已經開始互扒黑歷史的對話:“……那個,兩位,秋獵已經開始了,抓緊時間罷。”
那場秋獵,他們二人都明顯放了水,最后獲勝的竟然是我。
而宣玨射中那只白兔時也避開了要害,能養活,見我饞,他干脆送了我,留我一直養在宮中。
取了個完全相反的名兒,叫“小黑”。
6、
翌日,我醒來時,宣玨已不在身側。
全身酸軟無力,我喚人梳洗,宮婢們覷著我臉色道:“陛下早朝去了,還吩咐去把娘娘的兔子送進宮。”
我“哦”了聲。
心想:“估摸著會撲個空。”
又暗暗疼痛不已的額角,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提了一嘴小黑,后半夜做了一宿的少年舊夢,夢里有那場秋獵,有江南夜雨的燈,也有宣玨遠遠跪在軍機處內,我只能看到一個背影的深冷雪夜。
頭痛欲裂。
宣玨在玉錦宮歇了一夜的消息傳了出去。
于是宮闈上下都明白了,我這位“前朝公主”,還得著盛寵呢。
明嘲暗諷都消失了。
中午時,宣玨臉色微沉地走了進來,提著個籠子,里面是只白白的小兔,嫩紅耳朵靈動轉著,一看就不是小黑那只老得都懶得動彈的兔子。
宣玨:“小黑可能跑了,沒找到,補你只新的。
”
意料之中。
被軟禁在公主府的半個月,宣玨正忙,貼身伺候我的那幾個宮婢,是宣玨讓屬下找的。
不懂為人處事,白眼都快翻上天。對我也糟糕透頂,根本使喚不動。我只能親自去給小黑喂食,她們問的時候,我狀若得意洋洋地說:“這可是父皇賜給我的,可貴了,你們連它一根毛都比不上呢。”
反正就是沒提到宣玨一個字。
等我走后,這幾個心胸狹窄的女人,難保不會對小黑下手。
果然啊……
宣玨肯定也氣壞了吧?
畢竟,那只兔子啊,他可也沒少經手養,感情不淺。
我沒搭理宣玨,像是失落般低下頭,然后打開籠子抱起那只新的小兔子,微不可聞地通過它,對小黑說道:“……抱歉。”
7、
新來的兔子我懶得取名,圖簡單喚了“小白”。
小白比小黑活潑,整日圍著我跳。
至于那幾個女人,聽說死得很慘——被活生生剝了皮。
我聽聞后有些恍惚。
即便宣玨還是溫柔笑著,但曾經那個溫如春風、體貼內斂的少年,當真消失了。
很快到了年中,宣玨要封后的消息傳來。
是陳太師的女兒陳墨。
我曾在宮宴上見過她幾次,容貌不算絕美,但清麗脫俗,落落大方,是個再知書達理不過的個姑娘。
只比我小三歲,似是許過幾次人家,但最后婚事都告吹。我還疑惑這姑娘姻緣也忒坎坷,直到去年某次賞花會上,我才知曉她一直心儀宣玨,硬是拖著沒嫁人。
說來,就宣玨那副皮囊,一眼就能勾人魂。難有女子不心動吧?
封后大婚那日,婢女要為我打扮。蘭靈給我盤發選簪,挑衣定服,我興致乏乏:“隨意即可。
”
百官皆慶,百樂齊鳴,紅艷艷金燦燦,華貴滔天。父皇當年取母后時,都沒這麼大陣仗。
我隨眾跪拜,隱沒在人群里,倒也安穩妥當,宣玨都沒發現我。
直到群臣獻禮,我也要坐到高臺側位,宣玨見到我時,明顯愣了下,轉而挑眉道:“不是說讓爾玉留在殿里休息嗎?”
問的是我的婢女。
“出來解解乏。”我道,徑直坐下,“她們勸不住我。”
宣玨倒是沒再說什麼,陳墨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在宣玨身邊坐下。
群臣賀禮也不過是那些,珠寶字畫,附庸風雅。我什麼奇珍異寶沒見過,簡直要打瞌睡,直到我聽到“鎮關大將軍賀——”
我瞬間清醒。
戚文瀾那倒霉玩意竟敢送賀禮?!
宣玨也向我看來,正好對上我刷得一下睜開的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見我來了精神后,眉心微不可查皺了一下,下顎微收,是個不快的表情。
前來送賀的是戚文瀾親兵,他單膝跪地,拱手道:“將軍命我送來賀禮。”
然后摁開扣鎖打開箱盒,那木色純柔的長盒里,盛放的竟然是兩顆人頭!
都是威武大漢,髯發硬須,怒目圓睜,瞪得銅鈴似的——一眼看上去,視覺效果驚悚嚇人。
陳墨首當其沖,那盒子就是正面對她的,她嚇得大叫一聲,從位上跌落,尖叫著撲進宣玨懷里。
我沒忍住輕笑出聲,就聽到親兵一板一眼地道:“此乃吐蕃大王子和二王子首級,十天前剛斬獲。吐蕃實力大損,近期不敢進犯。將軍說,以此賀新婚大喜,山河康健!”
不愧是你啊戚文瀾。
瞧瞧這話說的,宣玨也不能怎麼著不是。
但新婚見血,可不是什麼吉利事兒。
至少,陳墨已是面色慘白,儀態皆失。
這時,宣玨又看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