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容謝娘娘賞賜。」我看著她跪拜的樣子,心里無悲無喜。或許帝王家就是如此,沒有愛的要你奉獻權勢,有愛的也要學會委曲求全,就算笑到最后,這麼多年的經歷當真不會覺得屈辱?就這麼甘愿為奴為婢?
我不懂他們之間的這種感情,尚且稱之為愛情,可中間踩著的我們的鮮血又算什麼呢?是君墨主動求娶我的,是他讓我生下玥兒這個孩子的,是他讓我如今被圈在這小小的皇宮里,卻要我和我的孩子去為他的愛情奉獻生命。
世上沒有這種好事。
我拿起錦月托著的翠玉簪子,對著蘇容發間左右看看。
「是我多此一舉了,你這發簪倒是精致,想來我這妹妹總算學會體恤下人了。」說罷不等蘇容解釋,我便轉頭看向了坐在一旁臉色變了的蘇應歡,「我看蘇妹妹是真長大了,我如今身體不好,這后宮的事交給你我也放心多了。」
蘇應歡沒有應聲,也沒有反駁,只是那絞緊的帕子告訴我等會宣明殿又要有一出好戲上演。
沒在過多糾纏這個問題,將簪子放到蘇容手里,我又給幾個臉生妃嬪女婢賜了些珠花,便打發他們回去了。
臨走時我看了蘇應歡一眼,她面沉如水,正盯著蘇容頭上的那根簪子。希望她爭氣一點,可別雷聲大、雨點小,白白可惜了我那根翠玉簪。
風平浪靜時可以在隱處偷歡,可擺到明面上就不一樣了,我倒要看看,君墨舍不舍得他那心尖尖在蘇應歡手下被磋磨。
果不其然,第二日,便傳來了皇上興了宮女的消息。
我喝著御醫開的養神湯,再次免了眾人的請安。
我在等一個人。
早朝剛結束,君墨就來了。又是一樣的顧左而言他,我也樂得聽他兜圈子,反正不是我急,他愛說多久就說多久。
果然,繞了半天圈子,他總算回到了正題,無非就是蘇容的事。
昨日在宣明殿,為了避免蘇應歡更狠辣的手段,他只得說自己是無意醉酒后寵幸了蘇容,又把人從宣明殿要了出來。只是如何安置卻犯了難。
我知道他是既想抬蘇容的份位又怕打蘇應歡的臉惹怒了蘇將軍,又怕這麼晾著自己的心上人受委屈,便把主意打到了我這個「賢良淑德」的皇后身上。
若是往日我自然要深明大義的平衡好后宮諸位的關系了,可如今與我何干。既是興了個宮女,就不如承循規制,以蘇容的出身便至多封個常在以示天恩。再多的,暫且就別想了。
我話說的明白,又裝作聽不出君墨話里的意思,他不想與我撕破臉,便不情愿的應了,還假模假樣的夸我賢淑。
只是坐了沒半個時辰就走的樣子到看不出是有多高興。
我懶得管他。在那夢里,君墨早已扳倒了我父親害死了我,連蘇大將軍也被他送去邊境喂狼了,萬里江山一人獨坐,自是可以隨便抬自己愛人的地位。即使眾多臣子上書陳情,他也毫不理會,畢竟那是蘇容誕下的二皇子已經是他唯一的皇嗣了,他便以此為理由扶持蘇容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是如今,他想保護的人成了一個小小的常在,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愛情受不受得了這后宮的磋磨。
在貴妃眼皮子底下偷歡并且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貴妃皇后一個個踩下去固然值得她費盡心思遮掩與君墨的感情。
可若是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常在,被人日日欺負,身邊只有一個嘴上說著愛卻連去她的偏殿寵幸她都不敢的皇上,她還能夠為他委曲求全嗎?
我真的很想知道,這份感情,有多真摯。既然要演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爛俗話本,就要把這臺戲唱到底。
被君墨耽誤的已經快晌午了,我命人將玥兒接來我宮里用膳,看那個男人的戲讓我倒盡胃口,只好用我的孩兒來提提精神。
玥兒是我進府第二年懷上的,那時君墨的后院里只我一個太子妃,倒算是琴瑟和鳴。他說這孩子是上天賜下的寶物,取名玥,只可惜后來他還是讓寶珠蒙塵,失了色彩。
此時玥兒已經七歲了。太傅是我父親的門生,只學會了我爹的文采沒學會他的老謀深算,反而把玥兒教的很好。君子端方、進退有度,待人溫良而不蠢善,已初具儲君的氣度。
此時他正在我對面,食不言寢不語,默默地吃著午膳,我也只時不時深深看他一眼。
噩夢初醒,我的孩子還好好的坐在我面前,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體。我發誓不會讓夢中場景成真,我會看著玥兒長大,長大成人,登臨寶座,統帥天下。
所以誰也不能動我的玥兒,他的父親也不行。
我沒打算讓玥兒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反正生老病死人間常態,我要做的,就是讓他在失去父親的時候,做一個撫慰人心的母親,讓他不必難過許久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