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旁人嘴里——為了個娼女,甘愿舍棄皇位追求愛情的太子。
盡管我著實想不通,我乃堂堂太子,怎麼會愛上一個娼女,還愿舍棄一切,風餐露宿只為與娼女風花雪月。
皇位與女子,孰輕孰重,難道不明白?
直到有一天,我聽到太子妃咬牙切齒偷偷道:
「這一世,沒了我,看他們的愛情還能不能相守白頭。」
1
從江南治水患回京城時,我順便帶回了一個娼女。
馬車轆轆,離著東宮老遠,我便看到站在宮門外等候著的太子妃。
短短三月未見,江漪月的眼底再不見昔日柔情,只剩下沉默與點點掩藏不住的仇恨。
不對勁。
我的太子妃十分不對勁。
明明我離開時,她還滿臉關切,抹著眼淚想跟我一起去。
那滿臉淚痕,像是要跟著我殉葬似的。
可她現在的神色,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憎惡,恨不得讓我在黃泉路上先行五十年。
我剛想上前詢問一番,身后突然躥出一道纖細身影,哭著沖江漪月跪下,哀哀啼啼道:
「江姐姐,妾身在江南救了景哥哥后,景哥哥失憶一月,與妾互許了終身。」
「妾身不知所救之人是太子。」
「妾自知身份低微,只求江姐姐可以開恩,讓妾身常伴太子殿下身側,哪怕是沒有任何名分……」
說到最后,聲音都沾染了哭腔。
話里喊的是「江姐姐」,而非是「太子妃」。
長長盈睫,掛滿淚珠。
跪著的身子搖搖欲墜。
似乎在等著哪位冤大頭趕緊上去扶一把。
誰見都猶憐。
我面色一沉,剛想抬腳踹去,江漪月率先動作。
只見她面目含笑地一把將跪著的女子扶起,情真意切道:
「妹妹這是說哪里話。」
「你與殿下兩情相悅,這般真愛,哪能當個無名無分的人。」
「便是太子妃的位子,妹妹也能當得。」
2
我站在原處瞳孔崩裂,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我的太子妃怕不是換了個芯子吧。
居然將我推給一個娼女?
江漪月是太傅家的嫡長女,自出生之日起,父皇便下旨將她定為未來的太子妃。
只待及笄后,便與我成親。
我們二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天真憨厚的江漪月追在我身后,足足喊了十幾年的景哥哥。
哪怕皇家再無真心,沖著這份情誼,我也絕不可能拂了她的臉面。
更何況,她身后站著的,是兩朝元老江太傅。
天下文人之首。
我哪件事辦得不好,滿朝文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真心與利益各種交纏,江漪月是我心尖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莫說一個娼女,就是京城所有貴女加起來,都比不過她在我心中的分量。
3
「太子妃」三個字一出,讓一直啼哭的林姝兒面上狂喜。
但壓下心頭雀躍,怯生生地掃了我一眼,像是被嚇到了般,慌忙對我否認:
「景哥哥,我……我怎麼可能覬覦太子妃的位子。我只是想陪在你身邊,畢竟那一月,你我像尋常夫妻那般生活,這是皇家從未有過的真情。」
這句話給了周圍看客無盡遐想。
仿佛那一月我對她極盡寵愛,許下了海誓山盟。
并拋棄太子身份,只為與她廝守在一起。
想到那一個月的生活,我的臉黑了三個度。
江漪月贊同接口:
「太子殿下明日與妾身一起進宮稟明陛下,相信陛下定會感念一片真情,成全殿下與林姑娘。
」
林姝兒大喜,但立馬故作為難泫然欲泣:
「景哥哥,我知道江姐姐故意想讓陛下插手,好繼續坐穩太子妃的位子。你也不要生江姐姐的氣,她只是太愛你了。」
茶言茶語,讓我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
我大手一甩,一錘定音:
「不必進宮告訴父皇,這點兒小事,孤可以自己做主。」
江漪月:「呵呵。」
林姝兒:「殿下,您對妾這般真情,妾身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說完,滿面嬌羞,柔弱無骨的身子靠過來,我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江漪月面色似寒冰,像是早知如此似的,咬牙道:
「太子殿下,您就算再心急,這麼大的事兒,也得進宮稟明陛下,才可做決斷。」
我詫異:
「收個灑掃丫鬟,還需要進宮稟明父皇嗎?」
四下一片安靜。
江漪月不可置信抬頭:
「殿下,您……您方才說收什麼?」
我指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林姝兒:
「以她的身份,若不是救了孤,連入主東宮當丫鬟的資格都沒有,現在破例將她收到東宮抹去賤籍,已經是對她天大的恩賜。」
「所以,自然是將她收到東宮當個灑掃丫鬟。」
「你瞧瞧她這身架子,砍柴挑水樣樣不在話下。」
4
我的太子妃很是不解,秀眉微蹙。
她試圖與我爭辯:
「殿下,您與林姑娘恩愛纏綿一月,又千里迢迢將人從江南帶回京城,只是為了當個灑掃丫鬟?」
我立馬與林姝兒劃清界限:
「漪月,孤落入江中,如果不是被船舫賣笑的林姝兒所救,孤早就被暗衛們救回來了,白白耽誤了一個月時間。」
「再者,孤昏迷了半月才醒,哪里與她有過肌膚之親?」
「若不是她死纏爛打非要跟著孤,孤怎麼可能帶她回來?」
暗衛們找到我時,林姝兒哭得不能自已,賞賜的百兩黃金不要,非要隨我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