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后一行是——想和逸寶過夜。
我目露懷疑。
「此行到底是為了開解我,還是你自己想來?」
小蘭滿意收起紙筆,「郡主,那重要嗎?」
她示意我往正前方的圓形舞池看去。
看得我眼花繚亂,而煩躁的心在這一刻竟然奇跡般地平和了下來。
似乎……是不怎麼重要。
琴師抱著琵琶行至我身側,酒杯也送至我唇邊。
本著『喝一杯,一杯五萬,喝十杯,一杯五千』的原則,我開始瘋狂壓低物價。
于是我喝多了。
鬧著要給盧雪臣寫訣別信。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寫完了……」
除了第一句,后面我已經不記得寫了些什麼。
等小蘭發現的時候,信早已經送出去了。
她慌忙奪過我手中的酒杯,「別喝了郡主,咱快跑吧!」
我下意識跟著起身,卻發現我倆身形搖晃的程度是一樣的。
小蘭頓感不妙,趴在窗戶上往外看了一眼。
正看見盧雪臣一臉怒容帶人往這趕。
我也過去看了一眼,頓時酒醒了幾分。
小蘭欲哭無淚,「郡主,您到底在信上寫了些什麼啊?」
我實話實說,「……我也想知道。」
琴師以為我是背著家里相公出來的,忙安撫我,「夫人莫慌,這種事我們見得多了,我這就招呼他們把燭火熄了,到時你們趁機溜走就是了。」
真是善解人意啊!
這錢活該他們賺。
盧雪臣踏進來的一瞬間,閣內燭火全滅。
唯有我和小蘭這里亮如白晝。
甚至連琴師震撼的瞳孔都看得一清二楚。
小蘭抱著兩顆碩大的夜明珠瑟瑟發抖。
而我則心如死灰到幾乎原地升天。
「非得帶那倆玩意兒干什麼……」
13
盧雪臣把我抓回了家。
他說我不給他一個理由,他就連夜寫信送到平陰。
「別!我去那兒、我主要是為了滿足我的求知欲!」
「哦?」
「我就是不明白,他們展示那種舞姿到底是為了什麼?表達什麼?所以我就去反復觀看,試圖理解。」
盧雪臣氣笑了,「行,那說說你的理解,表達了什麼?」
「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
他抬腿就要走。
我抱著他的腿痛哭,「你知道的,我從小就沒有相公嗚嗚……」
「所以呢?」
「所以……你不答應我,我只好去找別人。」
盧雪臣定定看了我一會兒,忽地俯身扣住我的后頸。
似笑非笑,「薛杳,你可別后悔。」
驟然縮短的距離讓我察覺到一絲危險氣息,我下意識躲避卻掙不開他的禁錮。
溫熱的觸感毫無征兆地貼上我的唇,帶著壓抑卻不容抗拒的意味。
「你自找的。」
14
好消息:盧雪臣被我拿下了。
壞消息:我被盧雪臣拿捏了。
在我的苦苦哀求并且再也不去的保證下,他才答應不告我的狀,但卻強勢掌控了我家的財政大權。
給我一天的零花只有幾個銅板。
一個驢肉火燒就能花光我的所有積蓄。
放下錢,我可憐巴巴看著老板,「叔,再來點肉唄?」
老板瞅我一眼,給我往里添了點。
我試探開口,「再來點兒?」
老板黑臉,但還是又給我加了一筷子。
正當我準備最后一次開口的時候,老板已經學會搶答了。
「夠不?不夠叔躺里頭?」
「……」
做個生意倒是也不必這麼拼。
我吃著驢肉火燒往家走,半道碰見正在佳肴居揮霍的盧雪臣,頓時眼神一亮。
聽完我想再要點零花的訴求,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五文錢半天不到就花完了,薛杳,你擱外頭賭呢?」
「……」
我請問呢?
五文錢根本上不去賭桌行嗎?
15
窮困潦倒的生活終結于盧雪臣給我下聘那一日。
重新摸到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揮霍。
小蘭也很興奮 :「郡主,咱去哪兒揮霍?」
我摩拳擦掌,「先來三個驢肉火燒!」
小蘭:「……」
最后撐得走不動路,還是盧雪臣接我回去的。
本來以我倆的特殊身份,是不可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在一起的。
但皇帝病重了。
皇子們忙于奪位之爭,無人在意我和盧雪臣的感情進展。
我倆決定先在盛京辦一場婚宴,之后回到封地再辦一場。
婚宴諸事,盧雪臣皆親力親為,我躺在搖椅上看他進進出出,十分愜意。
偶有他生悶氣我啥都不干的時候,但也都被他自己默默消化了。
最重的威脅也不過是一句,「別人家的新娘子都是自己繡嫁衣,結果你連針都懶得拿,薛杳,我發誓,我替你繡嫁衣的時候絕對以最冷漠的表情!」
啊……
好可怕……
我穿不上未婚夫笑著繡的嫁衣了……
不過我不挑。
我吃著葡萄擺手,「有的穿就行。」
盧雪臣:「……」
在冷臉未婚夫的操持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唯一的不順就是三皇子半路攔下了迎親的車隊。
他身后還跟著一支禁軍。
想來是成了奪位之爭的最后贏家。
禁軍受命圍困,馬兒受驚嘶鳴,我的頭撞在車壁上,意識恍惚一瞬。
同時耳邊回蕩的是三皇子撕心裂肺的吶喊。
「不要嫁他!
「杳杳,你只是生病了,我才是你最愛的人啊!」
隨著這句話消散,我失去的記憶卻在一瞬間回籠。
盧雪臣下馬抱起我,盯著我變得復雜難言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