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想也是。
向順帝求了恩典,讓嫡姐和我在一道。
順帝騎在馬背上,黃旗獵獵,頗有些意氣風發。
旁邊太子也坐的小馬駒,氣宇軒昂。
跟順帝在一起,料想不會有什麼問題。
女子這邊自然是我帶頭。
長久沒騎馬,我還不敢跑太快。
嫡姐馬鞭一抽:「磨蹭什麼,快些進山,你自己不爭氣,我可要討一個好彩頭的。」
進山后,本來燥熱的天氣瞬間陰涼下來。
茂密高大的樹木頂著太陽,只余屢屢微光滲透。
剛開始還能碰到些相熟的人。
可隨著快慢和不同的路徑選擇,越往里走,見到的人越少。
這是皇家行宮,自然不會有野獸毒蛇這些駭人的動物。
剛開始我還有些禁錮,騎著騎著便不害怕了。
行至山中央,有一汪清澈泉水自山間潺潺流下。
我和嫡姐閃身下馬,捧起清泉連喝三口。
世家貴女,這樣恣意的時日不多。
山路開始陡峭,我倆晃著馬兒開始慢慢悠悠。
我問嫡姐,什麼時候給我找個姐夫。
「你管好你自己,你和皇上啥時候生個....」
嫡姐自知說錯話,撇過頭轉移話題:「你還記得薛楊嗎?」
「薛楊...」
「是鐵衣侯世子,薛楊?」
嫡姐點點頭,一向驕矜的臉上突然露出羞澀。
「他很好。」
我頓時來了興趣:「快快,告訴我,你和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嫡姐羞紅了臉,剛要開口說。
卻聽見空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和她瞬間驚覺,對視一眼,揮動馬鞭狂奔。
馬兒吃痛,行得飛快。
只覺狂風呼嘯,周圍景物順便變化。
身后傳來咻咻響動。
「壓低身子!」我吼道。
「用得著你說!」
馬兒不知狂奔了多久,身后終于平靜。
定眼一看,原來快要出山了。
不愧是皇家馬場精心訓練出的馬兒,連出山的路都記得清清楚楚。
「快要出去了,我們加把勁。」
「我騎得有些累,你先走,我隨后就到。」
這次我沒有忍讓,斥道:「什麼時候了你還耍大小姐脾氣,快跟我走。」
我轉身就要揮馬鞭,嫡姐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撞進我眼簾。
她嘴里囁囁還想說什麼,卻因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我一把扶住她。
這才看到她的背部不知何時多了幾枚飛鏢。
周圍流出黑濃的血水,幾乎要將整個背部染透。
「大姐姐,醒醒,你別嚇我啊。」
我捧起嫡姐的臉,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試圖讓她清醒。
「別睡啊,別睡,起來,我帶你回去。」
我將騎上嫡姐的馬,將她放在我身前。
「別睡,我打你了啊,你不是最在乎你的臉嗎,我把你的臉打成豬頭,讓你變成第一丑女。」
「別..別叫喚了...」嫡姐虛弱的聲音傳來。
我心里一喜,加快進度出山。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我一直在跟她說話。
從童年她怎麼對我冷漠,還有我對她的一些怨懟。
「你對我有怨,焉知我對你沒有,別看我平時靦腆,其實我很記仇呢。」
「現在我當皇后了,你不討好我,以后我可不讓你家薛楊繼承爵位。」
「哈哈,怕了吧。」
「你快說兩句好話,哄哄我,咱們自家姐妹我肯定會心軟的。」
「別睡啊,你要是再睡著我就繼續打你。」
「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我現在是皇后,連父親母親都得聽我的。」
嫡姐干笑兩聲:「好……我不睡。」
「對了,你快跟我說說薛楊,是不是從前書院里那個大胖子,我對他有印象,他長得感覺不是很好看啊?你啥眼光?」
「胡...胡說,他最英俊了。」
「行行行,英俊,你看上的人都英俊,行了吧。」
行宮在前,眼看奴仆們爭相跑來,我將嫡姐摟在懷里,讓她的頭抵在我肩。
「裴宜,我還你了嗎?」
我將她的碎發掃到耳后:「我們回來了,想還我什麼以后再說,來日方長。」
夕陽落下,映照在嫡姐眉眼發梢。
她用盡此生最溫柔的語氣對我說:
「裴宜,我還你了哦……」
12
嫡姐下葬那日,雨很大。
順帝準我回裴府祭奠。
裴夫人暈厥未醒,只余裴相強撐著招呼眾人。
她就那麼靜靜躺在棺材里,眉眼如初。
少了些冷傲,多了幾分柔靜。
你說你,怎麼就堅持不到太醫來呢。
你不是最討厭我了嗎?
那日怎麼不讓我的馬走到后面。
這樣受傷的人就是我了。
況且,這場刺殺本就是沖著我來的呀。
裴霜,你真傻。
竟然還問我:還我了嗎?
你倒是還了。
往后的日子,我們永遠扯不平了。
你真壞啊!
對了,來的時候我看到府外有一個男人站著淋雨。
眉眼有些熟悉。
這不會就是從前那個小胖墩薛楊吧?
天哪,他現在竟然長得如此英俊。
你眼光不賴嘛!
還有,薛楊昨日給順帝遞了折子,要去北疆戍邊。
順帝也準了。
近年來北疆一直不安穩,你可得保佑他啊。
當然,他要是再娶妻生子了你就別保佑了。
愛咋咋地吧,反正這人我也看不上。
配不上你就是說。
行了,你睡吧。
傷害過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的。
咱也讓你看看,我這皇后當得可不窩囊!
臨走時,那名男子還在雨中站著。
我掀開簾子對他說:「去上炷香吧,她會喜歡的。
」
13
我沒有回紫霞宮,直接去了翊坤宮。
那是賢妃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