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狩泄氣了。
他將我拉入懷中,頭擱在我的頸窩,就這麼靜靜地抱著我。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誰教給他的。
我翹起嘴角。
「你就不怕我有朝一日恢復記憶,想起自己喜歡的其實一直另有其人?」
果然。
環住我腰間的手微微一頓。
他輕哼了一聲:
「不怕。
「往后我做了公主府的司長,整天守著你。就算是你喜歡旁人,我也有的是手段,對你死纏爛打。」
我:「……」
「不過,我以后怕是要斷子絕孫了。
「是誰做的,誰就要負責。公主認為呢?」
我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去大半。
「那我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
「若你繼續表現好些,我考慮考慮,讓你在公主府做個面首。」
36
后來,崔狩把我拉進無人處,親了個夠。
不僅如此,他居然還忽然問我,有沒有進步許多。
我暈乎乎地回到公主府,才明白過來,崔狩口中的「進步」指的是什麼。
三天后,便是我的生辰宴。
除了我邀請的一些世家子弟,還會有些朝中大臣也到場赴宴,極有排場。
好巧不巧的,這也是崔狩來我公主府上當值的第一天。
沒想到,崔狩胡鬧,皇兄竟然也跟著胡來。
——他居然真的同意崔狩來我這公主府做起了司長。
今日崔狩腰間佩著刀,身形高大挺拔,威風凜凜,帶人穿行在庭院中,惹得不少貴女偷看。
他則是毫不避諱地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每每崔狩看過來,我就悄悄舉起團扇,遮擋自己的臉,故意不讓他看見我。
皇兄困惑:「李明月,大冬天的你拎著把扇子,到底想干什麼?」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去,崔狩已經巧妙地移開了目光,垂首站在原地。
我訕訕一笑:
「皇兄,我心里熱,你就別管我了。」
剛說完這句話,我就看到角落里坐著的紀青衿。
紀青衿這幾日似乎瘦了許多,整個人也沉郁不少。
今天,她恭恭敬敬地站一個男人身后。
那男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聲如洪鐘,沖我笑著道賀:
「臣平南侯紀淳風,參見長樂公主。」
原來,這就是平南侯。
「臣已經將正禮送到了庫房,聽聞前幾天小女行事無方,多謝公主未曾計較她之前的莽撞。」
——竟是變著法兒為了之前的事跟我道歉呢。
我正要笑著接下。
皇兄站在我身側,淡淡地說:「若郡主覺著自己心中有愧,大可以親自告訴長樂。平南侯,你太寵女兒了。」
我察覺到他們二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詭異。
可平南侯神色無異。
「皇上說得極是。臣教女無方,該罰。」
他舉起手中的酒樽,一飲而盡。
等到宴會開始后,奏樂歌舞逐漸熱鬧起來。
幾杯下肚,我已經開始感到臉熱。
不知道什麼時候,茯苓來到我身邊,為我添酒。
她朝我使了使眼色。
我這才發現,不知是誰的授意,茯苓竟然偷偷換了一壺溫水上來。
一曲舞畢,紀青衿竟然走了上來。
她柔柔地福下身。
「青衿有一幅公主的小像,想要獻給您。前幾日,是青衿無禮了。這小小一點心意,公主不會覺得寒酸吧?」
我一愣。
這是做什麼?
賀禮不是已經送到庫房了嗎?
紀青衿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吸引了全場目光。
而大家都在等著我的答復。
這寂靜時刻,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走水了!快逃!」
37
在場的眾人瞬間騷動起來。
我有些晃神,直到一聲尖叫響起,場面終于開始徹底混亂。
公主府的后院,此時正火光沖天。
我站在原地,還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出現了幻覺。
「平南侯反了!」
凄厲哀號過后,我看到一個時辰前還笑瞇瞇對我說「諸事順遂」的王家小姐,已經摔在血泊之中。
我記得她。
她最喜歡吃杏仁酥了,也很喜歡和我黏在一起說話。
我望著那一地鮮血,腦子里一陣一陣發懵,又害怕,又覺得這一幕無比眼熟。
是……幽云關嗎?
我為什麼會去幽云關。
那里為什麼到處都是血。
此時,已經有更多黑衣人躍入公主府。
公主府平時侍衛本就不多,今日恰逢崔狩第一天上任,新人還沒來得及招編進來,就發生了這種事。
我著急地尋找皇兄和崔狩的身影。
忽然聽得身后一聲輕笑,緊接著就是利器破空而來的聲音。
「賤人,我終于找到你了。」
38
那股血腥味沖入鼻腔,讓我想吐。
一轉身就對上了紀青衿陰沉的視線。
她手上的匕首正泛著寒光。
「李明月,你害我丟臉,也害我什麼都沒了,我當真是恨你。
「為什麼偏偏你是長樂公主!」
今日她帶的那只香囊的味道過分濃烈,我有些不適地捂住鼻子。
只是,這香味有些熟悉。
我忽然想起,這似乎就是我在慧遠大師禪房里聞到的香氣,只不過味道混雜了其他的香料,更為濃郁刺鼻。
她順著我目光看去。
紀青衿盯著香囊,苦笑道:
「是啊,我的香也沒用了。
「父親明明說過這個配方不會出問題,可是為什麼我還是沒法讓瑞卿愛上我?
「我從小就愛慕他,可他從不肯看我一眼。我怎麼甘心?我真的……不想嫁給別人啊。」
紀青衿眼中涌出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