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站在完顏斐旁邊的那個白衣男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打斷了我即將脫口而出的話。
我瞪了他一眼,調整了一下狀態,又繼續開口:「唯有以身相報——」
「咳咳咳咳咳!」
這一次,這個白衣人幾乎是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了。
都說一而再再而衰,我被此人兩次添堵,已經完全沒有勇氣再重復一次了。
而完顏斐,看見此人這副上不得臺面的樣子,突然捧腹大笑,邊笑邊拍著臥榻旁邊的扶手,簡直都直不起腰。
勾引的氣氛全沒了!!!
我恨恨地在心里罵這個不識時務的家伙了幾萬遍,卻聽完顏斐終于笑完了,一邊嘆著氣,一邊懶懶道:「我說什麼來著?女人,都是趨炎附勢的,孤不過是舉手之勞,她就順著桿子爬上來,想以身報答啦。如清啊,你說是不是啊?」
如清?
許如清?
我乍然回頭,對上了許如清那黑沉無波的眼神。
「陛下玩笑了,棠美人不是這樣的人。」
他的語氣頗為認真……仿佛是在為我的人品打包票一樣。
對完顏斐我可是做足了功課的,這位許如清,是完顏斐半個月前才新收到身邊的一個近臣。與其說是近臣,倒不如說是個半公開的男寵——完顏斐命他住在自己的寢殿里,與自己幾乎是寸步不離。
據說前幾天完顏斐前幾天召宮妃們侍寢,也都全然不避著他。
眾人對這個成日蒙著面的來歷成謎的男子都好奇不已,可是念及完顏斐那喜怒不定的性情,沒人敢出聲質疑。
現在,這個男寵必定是覺得我是爭寵的勁敵,才這樣三番五次壞我好事!
我猶豫著,要不要搞點什麼事情,把今天循環一下,這樣或許下一次,這家伙不會冒出來壞我的事。
可是遠遠地,傳來幾聲打更的鑼聲。
已經是新的一天了。
完顏斐似乎是意興闌珊了,他對著我一擺手,皮笑肉不笑地說:「棠美人,是嗎?來啊,孤賜給你個新位分——棠妃,如何?」
一眨眼就能從美人變成妃?鄭國后宮的編制這麼好混的嗎?
我當然是卻之不恭了,地位高一些,能殺他的機會,必然很多!
23
從美人升為妃,福利待遇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我當晚就遷居到了自己的宮殿里,還配了四五個貼身伺候的宮女。
但是完顏斐好像是又把我給忘了,一連半個月也再不搭理我。
那些宮女呢,若不是我自信我的復仇之計萬無一失、天衣無縫,我都懷疑她們是完顏斐派來監視我的。但凡一舉一動,都有人跟著,架子是有了,煩也是真煩。
不過,沒有機會,創造機會也要見到完顏斐。
什麼花園里逛一逛啊,池塘邊走一走啊,上下班的路上蹲一蹲啊,總能偶遇的吧。
宮斗劇里不都是這麼發展劇情的嗎。
再不濟,沒親自下場追過星,也總看過粉絲飯愛豆吧。
——愛豆總算被我逮住了。
這一日,完顏斐在花園設宴,宴席既畢,他起身回宮。
我守在他回宮的必經之路上,冷不丁就竄出來,截住了他。
「陛下飲了酒,如果這樣睡下必定頭痛,不如妾身陪陛下在花園散散步,醒醒酒?」
然后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他給咔嚓掉。
完顏斐大概真喝了不少,兩頰酡紅,眼神飄忽,懶懶道:「不不不,孤不散步,愛妃你陪孤——再喝幾杯吧!」
再喝?
沒問題,等這家伙爛醉如泥,我更好下手。
他含笑向我走了幾步,待看清我的臉時,頓了一頓,有些恍然,「哦,竟然是你——」
我還未及答話呢,他又吃吃笑了。
「是你又怎樣?孤在這個世界里富有四海,想要誰陪就讓誰陪。就是你,來,喝酒!」
竟是長臂一伸,便牢牢將我鎖在了懷里。
我一定是高興得太早了——完顏斐千杯不醉暫且不論,為什麼他和妃嬪喝個酒,旁邊都站著十來個侍衛?
能不能有點隱私了!能不能!
我把心一橫,扯著衣襟往兩邊拉。光裸的肩膀看得完顏斐一愣,隨即就罵屋子里的侍衛:「瞎了眼嗎?還不快滾!」
我笑瞇瞇地又給他繼續斟酒。
完顏斐連喝了六七杯,突然望著我,似笑非笑,「棠妃,果然是人有趣,臉皮還厚——但是孤就喜歡這樣的,來,你也喝。」
然后,就一手捏住我的脖子,一手執著那細長嘴的酒壺,顫巍巍向我的口鼻倒去。我嚇了一跳,直覺掙扎,可是溫好了的酒已經倒在了我的臉上,有些還流到了嘴巴里,嗆得我一陣咳。
一時之間,臉上淚水酒水口水,全混在了一起,別提多狼狽。
可是如我所愿的是,完顏斐終于醉倒了。他醉眼蒙眬地瞅了我一眼,漸漸合上了眼睛。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雖然方才被迫飲了幾口酒,腦袋又漲又暈,可是我還是用盡力氣給了自己兩巴掌,讓自己清醒起來。
我拿手在完顏斐的脖子上比畫了一下,覺得距離合適,然后死咬牙關,狠狠地揮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
只差三寸,只差三寸就可以刺進去了。
可是有只手從一旁斜斜伸出來,死死握住了匕首的尖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