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御前拔刀,親自把那身穿龍袍的男人吊死在了柱子上。
他身上有著數不清的劍傷。
而我只是揩了揩臉上不小心沾上的血跡,漫不經心地拿起玉璽,放在光下把玩。
白玉案上正妥帖放著一道圣旨,是我拿刀架著老皇帝寫下的。
「禪位許則深……」
我笑,然后毫不猶豫地蓋下了玉璽,將圣旨丟給了下面抖得站不穩的小太監。
「傳令,陛下舊疾突發,臨終前下旨禪位許則深,」說完,我用劍朝他比了比,歪著頭問,「明白了麼?」
小太監像見了鬼一樣,捧著圣旨就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下一刻,殿外傳來宦官尖銳的聲音。
「陛下駕崩——」
我站在原地,看著殿外漆黑的夜,面色沉靜。
其實要翻一個天,也不算太難。
襯得我曾為之膽戰心驚的信仰,有多麼可笑。
…
剩下的皇族被我用祈福的幌子送去了五臺山,沒有趕盡殺絕,但也是變相軟禁。
這道圣旨震驚了天下,掀起軒然大波,但我無從理會,我正忙著往北羿趕。
蕭柏將要集結士兵,對厲國發起最后一戰。
沒了昭國的阻礙,我要同他并肩奮戰,助他一統。
曾經的棋逢對手,終也沒想到會變成如今的同舟共濟。
這倒是我第一次來到厲國,蕭柏的母國。
途中我見過一次蕭青,她仍是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只是在看見我時,破天荒地開了口。
「沈將軍。」
她定定地看著我,我能猜到她聽到了什麼風聲,譬如我對老皇帝的折辱。
但我仍有些不自然,避開了她的視線,「何事?」
「不為何,」她說,繼而朝我行了一禮,不算大禮,但我知道她的內心不至于此,「我謝將軍,同時也拜托將軍。
」
她抬眼,對上我略有些不解的視線,輕笑了一聲。
「兄長心智不算成熟,還請嫂嫂多多擔待。」
「自然。」
我微愣,也笑了,「以后,還請小妹多多關照。」
「沈翎!」
蕭柏穿著厚重的盔甲,牽馬過來,視線在我身停留半秒,又看向蕭青,狐疑道,「你跟她說什麼了?」
后者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個兄長非常不屑。
「無事,我先走了,預祝兄長與嫂嫂順利。」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回了營帳,理都沒理蕭柏。
蕭柏皺眉,正要叫板,又忽然反應過來,耳根微紅,欲蓋彌彰道,「這……還挺會說話的。」
「是啊,」我意有所指道,「果然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誒誒誒,」他搖著尾巴就撲過來,抓著我的手就問,「她叫你嫂嫂,你應了,那是不是還喚我一聲夫君?」
我轉過頭去,甩開他的手就走,「該走了。」
「娘子等我!」
「什麼娘子,誰是你娘子了。」
我掩了掩發燙的耳垂,沒好氣道,「你是八抬大轎還是十里紅妝了?哪來的什麼便宜娘子!眾軍聽號令!出發!」
「好!!!」
身后千軍萬馬統帥在前,有幾個聞言直接笑出了聲,更有甚者打趣。
「將軍!你行不行啊?」
「我們將軍還小呢!哪里會哄媳婦兒哦!」
「將軍,要不要咱教你哦!不然咱們怕你晚上進不到屋子哩!」
蕭柏氣急敗壞,往后一吼,「怎麼著!敢打趣我,小心過年我不讓你們回去見媳婦!」
有個率先回應道,「那有什麼!好歹我們有媳婦哩,將軍還是先想想怎麼抱得美人歸呦!」
我騎著馬走在最前面,手捂著嘴,但蓋不住聲,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女將軍,連你都笑話我!」
「我可沒笑話誰,」我笑著答,「哦,好像是在笑某個討不到媳婦的倒霉蛋吧。」
「將軍,你看看,女將軍也覺得你不行呦!」
「是啊!」眾將士再次哈哈大笑。
結果的最后是蕭柏氣得在行軍路上休整的當夜就鉆了我的帳子,身體力行地向我證明了他不可能是那個倒霉蛋。
我體力不支,他卻精神滿滿,還得空在我耳邊咬牙切齒。
「說誰不行呢,女將軍。」
「我,是我,行了吧。」
二十
事實證明,我跟蕭柏,的確是強強聯手,勢如破竹。
厲國國土不大,但再大也經不起我和蕭柏一天破一座城的速度折騰。
很快,我們就帶兵入主了厲國的首都,殿堂之上,他拔劍親自對上厲國國君。
本以為傳聞中性情殘暴的國君是個老男人,沒想到卻是個年輕男子。
而我更想不到,一個年輕男子,為何會對滿門英烈的蕭家趕盡殺絕。
他有些瘋癲,癡癡地看著蕭柏,神神叨叨,「果然,國師的話是對的,我的國土江山,最后都會被你們蕭家搶走!」
「正如……正如你們蕭家搶走我的愛人一樣…」
「別白日做夢了,」蕭柏冷聲,「母親本就與父親情投意合,若非你從中作梗,父親不會負傷帶兵,死在戰場上!」
「而母親也不會想來殺你償命,最后被你的護衛殺死,對外宣稱護駕身亡!」
「呵呵呵,」他仰頭大笑,「你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如今最后悔的是什麼嗎?」
男人抓著面前的劍刃,鮮血從手中流出,不以為意,直勾勾地看著他,「我最后悔的就是沒能在你上戰場時乘機殺了你!」
「明明只差一點…差一點……」
說著,他忽的看見了蕭柏背后的我,恍然大悟,「對!是你!你這個昭國的叛徒,你把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