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我還能親眼看見他倆把酒言歡的畫面。
無疑,沈浪極為講義氣,得知秦景的身世后,他一直暗地里幫襯。
發現秦景養了一院子的乞丐,沈浪時不時送些銀子過來。
我總在秦景面前夸沈浪:「景哥哥,你現在肯相信,我爹爹是個好人了吧。」
但……爹爹日后可能會是個大奸臣。
秦景老氣橫秋:「之前倒是我以貌取人了,看來,沈兄的確是個好人。可……你若是他女兒,那你與我又是什麼關系?」
我:「……景叔叔?」
秦景一愣,這一天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一整天沒搭理我。
到了晚上,我小腹疼痛難忍,才猛然驚覺一事。
我翻過身,戳了戳秦景:「景哥哥……」
少年勉強應了一聲,卻背對著我。
他每晚都是如此,十分有邊界感,從不會碰觸我一分一毫。
「嗯,何事?」
我一想到這人將來會是五軍大都督,又想到自己當下的困境,心一橫,道:「我癸水來了,需要月事帶。」
少年身子一僵,愣了一下,才轉過身來。
屋內光線昏暗,我看見他眸光閃了閃。
怕他不懂,我又解釋:「我需要女子所用的私物!」
罷了罷了,顏面什麼的,壓根不重要了。
秦景似是終于明白了,他緊繃著一張俊臉,一骨碌起身,背對著我:「我去去就來。」
我吁了口氣,平靜的躺著。
腦中浮現官拜權臣的秦景,那個年紀的秦大都督,儒雅威嚴,自成一派的重臣風度。
不一會,我又想到如今的秦景。他還不是白衣卿相,是芝蘭玉樹的翩翩少年。
這兩個人不斷重疊。
我知道,總有一天₄ₜ,秦景會扶搖直上九萬里。
屆時,他還會幫我去尋月事帶麼……
我簡直無法想象那畫面。
不過,倘若秦景和沈浪沒有斗起來,將來,我當真會喊他一聲「景叔」的。
秦景沒費多少時間,就帶著月事帶回來了。
他嗓音冷沉:「也不知……適不適合……」
我太窘迫了。
奪下月事帶,立刻跑去了外面的凈房。
當晚,秦景依然背對著我,可我總覺得我與他之間的間隙更大了些,他幾乎要貼在床沿上了。
13
翌日,我在晨光熹微中醒來。
一睜眼,就發現床頭多了一張埃幾,上面擺放著熱粥、紅糖水、酥油餅。
吃食雖比不得從前,但也算齊全了。
是秦景準備的麼?
唔……
他竟很懂「女子之事」呀。
我探頭往外面看,就見秦景坐在院中看書,日光籠在他臉上,他的側顏蕭挺如白玉。
他十分認真,一目十行,翻書速度極快。
這人能在這種惡劣的情況下平步青云,足可見,他絕非池中之物。
我一邊吃,一邊呆呆看著他。
秦景忽然轉過臉來,剛好與我對視上。
我也不知怎的,被嗆到了。
秦景棄了手中書籍,大步邁入屋子。
「你沒事吧?」
我左右轉了轉,像迷途小鹿,撞入他懷里。
我倆皆是一愣。
不是吧!不是吧!
我在干什麼?
我又不是一盞綠茶,怎麼能直接往人懷里鉆?
我抬頭,窘迫不已:「我若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會信麼?」
秦景俊臉微怔,竟染上可疑的薄紅,他避開視線:「咳咳……你小心些,需要什麼,就直接告訴我。」
丟下一句,少年大步離開。他背影清瘦,長衫穿在他身上,顯得不太合身,可他身上的霸者氣度已經隱露幾分。
接下來的日子,我和秦景之間的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他提出要去書院小住一陣子。
我沒有挽留。
就這樣,我們一闊別就是一個多月。
秦景參加秋闈之前,我去書院看他,給他帶上了幾樣點心。
我記得,從前秦景遭人陷害過,他第一次參加秋闈時,誤食了秦家送去的點心,導致昏迷不醒。
還好,他三年后中了解元。
倘若這次不出事,他就能提前三年成為舉人,或許,也能免除三年的災禍。
少年眉目如畫,眸若星辰,直直看著我。
我有些不自在,甕聲甕氣,道:「景哥哥,這是我親自學做的點心,雖品相不佳,但至少是安全的。你切記……不可食用任何人給你的東西。」
我塞給他包袱,摸了一下他的手,就立刻轉身離開。
走出老遠,我聽見少年在身后喚我:「知意,等我回來。」
才一個月未見,少年的嗓音又變了。
甚至于,方才我還看見他的喉結更加明顯了。
他……
就要長大了麼?
我一手捂著胸口,莫名其妙心慌。
真是奇怪!
14
秋闈分三場,耗時耗力。
我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做「度日如年」。
閑來無事,我翻看了秦景的所有家當,僅有幾件單薄的衣裳,就連書籍也極少。
可他卻每日給我換著花樣買吃食。
我心中有股異樣的情愫,逐漸生根發芽。
秦景回來那日,沈浪一路陪伴,還帶來了幾壇桃花釀。
秦景第一句話便是:「知意,我考的很不錯。」
我自是知道,他考得極好。
可……
這家伙一臉炫耀是什麼意思?
他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直接、熾熱。
我不敢直視,敷衍夸道:「景哥哥,你真棒!」
秦景:「……」
我們三人把酒言歡,對月酌飲。
沈浪心情甚好,句句不離遲非晚。
我飲了酒,醉意朦朧,笑瞇瞇的打趣沈浪:「爹爹,你和娘親進一步接觸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