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便讓春竹傳出去。
連日取血,幸好我有我娘親留下來的玉鐲,祖傳稀世冰玉養人,身體才不至于受損嚴重。
我算著這話多久能傳到南嘉耳朵里。
估摸要不到兩日就會來找我了吧。
5
果不其然。
第三日南嘉搖曳著身姿來了。
那天夜里,燭光昏暗,她又在沈綏安懷中,倒沒想到昭烈竟如此養人。
南嘉遠沒了多年前的纖弱,如今是豐腴有佳。
沈綏安不在,她也褪去矯揉氣息。
「鳶兒妹妹,我早就想來看你了,可綏安他老是說外面風大,不讓我出門。」
她話中有話,余光一直在看我的臉色,好像是在試探,那晚我的隱忍退讓是不是裝的。
我瞥見墻外露出的劍鞘,是沈綏安的親信。
他還真是心疼,上朝去了也不忘留個親信在她身邊,可目前來說,南嘉大抵是不知道。
「咳咳,公主見外了,將軍也是為了您好。」
隨后我轉頭吩咐春竹:「還不趕緊去將我房中的狐裘拿來給公主披上,春風易涼,公主若是染了風寒,我饒不了你們,咳咳。」
厚重的狐裘往南嘉身上一蓋,春竹的力道可不小,壓的她膝蓋一彎,差點跪在地上。
「你……!」
我……應該沒做錯什麼,這狐裘還是成親前沈綏安送的。
那時我遭繼母苛待,即便寒冬也得不到新衣穿,寺廟一別后,我掛念著他,饒是再冷,也舍不得將狐裘拿出來取暖,害怕弄臟,就沒了。
如今你看,狐裘是新的,可它已經臟了,我不要了。
南嘉吃癟。
身上的狐裘穿也不是,脫也不是,反倒是激起了她心底的倨傲。
「既然妹妹如此用心,不如將你手上的冰玉一起給我,我瞧著是個稀罕玩意兒。
」
當然稀罕了。
冰玉不假,祖傳也不假,就連拿來浸泡它的藥,都是罕見之物。
這冰玉若是長期佩戴,會使人肌膚發癢發痛,不紅不腫,從外看不出破綻,也不會致人死亡。
只不過能緩解這種痛楚的藥,只有張大夫那兒有。
本就是要給南嘉的東西,只是不能表現的太明顯了。
于是,我當即將手背到身后,護著鐲子,還不忘往后退。
「公主誤會了,這鐲子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您若是喜歡首飾,我房間還有別的。」
著急的樣子,徹底激起她的占有欲。
只見她三步并做兩步走,將我逼至墻邊,狠狠抽出我的手臂,將冰玉取下。
「拿來吧你!」
南嘉這個樣子,哪兒有什麼患了失血癥的模樣。
冰玉脫離手腕。
我一不小心沒站穩,重重摔在地上。
心口的血包還殘留了些雞血,此時全被擠壓出來,浸的胸口一片紅。
我暈了,南嘉慌了。
閉著眼,我聽到她跟春竹講。
「跟我沒關系啊,誰讓她剛才不將冰玉給我的。」
腳步聲走遠,我才緩緩睜開眼睛。
春竹想笑。
我趕緊掐住她的手道:「穩住,別慌。」
還不清楚沈綏安的親信走了沒有。
春竹也是默契十足,立馬收住笑意,哀慟萬分。
「夫人啊,您可千萬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春竹也不活啦!」
這丫頭,夸張了啊。
不過夸張也有夸張的好處。
事實證明,當時沈綏安的親信確實沒走。
并且兩相說辭在他面前有所不同。
我之所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是聽下人們說,沈綏安回來后發了很大的脾氣,伺候南嘉的人全都因她私自外出挨了板子。
以及此刻,放在我面前的一大箱金銀珠寶。
春竹捧著箱子看花了眼。
「夫人,這得換多少銀子啊。」
是啊,又是懲罰下人,又是送那麼多銀子,他都舍不得讓南嘉把冰玉還給我。
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就真怪不了我了。
「咳咳,收一點,收一點,入了庫房快去準備明日的雞血。」
「好嘞,奴婢這就去。」
「等等,留兩只好看的釵子,明日給我戴上。」
6
取血第六日。
沒了「冰玉」護身,我的身體應該還要更差一些。
我讓春竹把衣服改大,穿在身上空落落的,顯得更加消瘦。
沈綏安送來的珠寶里,我擇的也是大號的釵子戴在頭上,與我這張「病容」絲毫不搭配。
這兩日的血都不是沈綏安親自來拿的。
今日是他休沐,再加上冰玉的事,我以為他會來。
可來的依舊是府中管家。
「夫人,將軍本來是要來看您的,可出門時,公主摔傷了腳,所以特意讓奴才轉告夫人,他晚些再來看您,您也要好好休息,養好身子最重要。」
聽完管家的話。
落寞與傷心霎時浮上心頭,我一激動,便扶著心口猛烈地咳。
嘴角有血汨出,流在白色手帕上。
「夫人,您這是!」
這是我準備的計劃二啊,若是沈綏安沒來,我就咳血給來取血的人看。
「沒事,咳,不礙事,老毛病了,你趕緊給公主端去吧。」
唉……
管家嘆聲氣,于心不忍的端著血走了。
傍晚,沈綏安當真來了。
彼時我正倚窗而坐,望著天邊月光,手臂伸向遠方撥弄著低垂的樹枝。
肩上忽然一沉。
轉過頭去,原來是沈綏安將自己的外衣解下來披在我身上。
「晚風涼,怎麼也不多穿件衣服。」
我稍顯驚嚇,不過更多的是欣喜:「管家說,夫君晚些會來,多穿衣臃腫,妾身擔心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