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誰都跟他一樣是天才嗎!
完蛋,他要是在母親面前告狀,豈不是要禁我的足!
我好可憐:不僅失去愛情,也失去了快樂啊!
7
估摸沈行舟已經離開洛府。
我跑到母親身邊撒嬌:「娘親,我——」
我想說,千萬別禁足。
沒想到母親笑著摸摸我的腦袋:
「行舟夸清姿文章寫得好,娘親很是高興。
「待你父親歸來,叫他也瞧瞧。」
我一時被弄得莫名。
沈行舟前腳才說我寫得一塌糊涂,怎麼會在母親面前夸我。
可我看母親臉上笑吟吟,不似作假。
母親又指著桌上的紅木匣子。
「這是行舟出公干給你帶的特產,說是陶土做的小玩意兒。」
我愣愣打開,只見匣子里面端端正正放著個精致的瓷娃娃。
瓷娃娃穿著粉色襦裙,圓圓的臉上笑容可掬,抱著一束芙蕖花。
母親端詳了一陣,點頭道:「憨態可愛,擺在屋子里也有趣。」
說著她又嘆息:「要說你與沈太傅也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情分,原本我與你父親還盼著與沈家結親。
「奈何這孩子實在有出息,將來怕是尚公主也未可知。我們府上怕是高攀不上。」
忠義侯名頭好聽。
世襲幾代,到了我父親這里,已處于在朝廷權力的邊緣地帶。
我撫摸瓷娃娃冰冰涼涼的臉,下定決心道:
「母親,我會好好念書,爭取這次考中女官,給你跟爹爹長臉!」
母親輕刮我的鼻子,笑了:「傻姑娘,長臉什麼的都無所謂,你只做自己喜歡的事便好。」
多好的父母啊。
若我真為了追求沈行舟害得他們身首異處,那我死不足惜。
于是我將木匣子推給母親。
「我不喜歡這東西,母親處理了吧。」
騙人的,其實我很喜歡。
只是,不敢再喜歡了。
從前我是沈行舟的尾巴,總盼著時時刻刻跟他在一起。
那時候他還不是太傅,只是我鄰家哥哥。
有時候他外出有事,我不能跟隨,便一臉不高興。
他那樣冷情冷性的人,也會溫言哄我。
說回來給我帶禮物。
有時帶的是當地小吃,有時是罕見的器物。
那麼多年,他從不會忘記這個約定。
我曾經覺得,這算是他給的偏愛吧。
他總歸是有點喜歡我的。
但我自戀了,沈行舟只是格外守信。
他從來都沒跟我表達過旁的情誼。
但對方婉就不同了,他不僅讓她住在沈府,還面面俱到地安排她的生活起居。
甚至跟她說話都格外溫柔。
夢中沈行舟對方婉一見鐘情,一點都沒錯!
8
次日,我剛到書院。
李淑便跟我咬耳朵:「他要回來了,下學你陪我去挑衣裳。」
他,說的是李淑未婚夫,江小將軍。
我白李淑一眼:「你就是穿麻袋,他都拍巴掌說好看!」
李淑臉一紅,給我一拳。
好嘛,不愧是日后的將軍夫人,一拳險些給我送走。
笑鬧間,鈴聲響,上課了。
我抬頭,正好與沈行舟四目相對。
天,怎麼會是他?
當太傅這麼閑的嗎?
「咳咳,王夫子在病中,這幾日由我代上。」
沈行舟移開視線,簡短地說完這句話。
從前我最盼望他能來講學,此時卻如坐針氈。
聽他又咳嗽幾聲,不免有些心疼,轉念:方婉會把他調理好,我還是別多管。
沈行舟上完課,提出問題:「近日暴雨不絕,黃河水恐有泛濫之態。
若真有這一日,諸位可有治水安民之策?」
眾學子暢所欲言,而后沈行舟讓我們寫篇文章來敘述。
我埋頭苦寫,頭也不敢抬。
鼻端淡淡的雪松香傳來,沈行舟走到我身側。
他垂首看我的卷子,淡聲道:「字好看許多,只是治水不能僅靠鞏固堤壩……」
我還是不抬頭:「謝先生教導。」
他又沒了聲音,抓住我的鼻端,圈出一個字。
「錯了。」他說。
9
好不容易挨到下學。
走出學室,沈行舟卻撐傘等在外。
諸學子還沒聽夠他講課,此時正圍著他問個不停。
此時,沈行舟見我走出來,便走到我跟前。
「你今日騎馬來學院。落雨了,隨我一同乘車回去。」
眾人噤聲,我心「砰砰」亂跳。
從前他也這樣問我要不要一起回去,我從沒覺得不妥。
此刻卻很緊張,因為我瞧見方婉撐傘正朝這邊過來。
「大人!」方婉柔聲輕喚。
「你怎會來此?」
「家中無聊,早聽聞太學之名,大人能否帶我在書院走一走?」
二人說話,沈行舟神色平常。倒是方婉,話里話外都跟沈行舟十分熟絡的模樣。
我不想摻和,說聲告退,與李淑一同離開。
身后腳步聲響起,雪松香氣飄然而至。
「若要去街市,一起吧。」沈行舟喊住我,「令堂托我照顧你,總要把你安全送回才好。」
方婉也跟過來,沈行舟對她很客氣:「疾風驟雨,方姑娘不如在家歇息。」
方婉似乎聽不懂沈行舟話里的意思:「我來京中還沒好好逛過,趕巧一起!」
她興致盎然,沈行舟沒再說什麼。
我與李淑坐李家的馬車,方婉乘沈家馬車,沈行舟則撐傘騎著我的小馬。
京中最大的成衣鋪,不僅有精致華貴的衣裳,若是挑累了,還能在二樓坐著喝茶。
李淑挑得起勁,我在二樓品茶。
窗外雨水打濕竹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