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被烈日曬得眼前發黑。
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天回去,他把整個錢匣子里的錢都給了我,說這是他所有的家當,給我當聘禮,他會對我好一輩子。
還有他母親留給他的玉簪,現在還在我的頭上戴著。
甚至舒靈兒也說,他以前是內向的性子,只有我在他才肯多說幾句,現在口條都流暢了不少。
人人都說我們相配,可轉眼間,他又在給別的姑娘錢了。
那姑娘剛把錢收進懷里就看見我,臉上閃過慌亂,趕緊和臨秀川說了一句什麼就匆匆走了。
臨秀川點了點頭,轉頭看了過來,看著我慢慢走到他的面前,輕輕問道:「去哪里了?」
我不答反問:「你在干什麼?」
他明顯緊張了,慌亂地瞟了那姑娘離開的方向一眼,低著頭小聲道:「不、不能說。」
我追問:「連我也不能說?」
他猶豫了一瞬:「我,答應她,不說。」
哼!又開始結巴了,不心虛結巴什麼?
「她是誰?」我語氣極沖,還帶了嘲諷,「不會這個也不能說吧?」
他聶諾道:「妹妹。」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妹妹?」
「隔壁的妹妹。」
我冷笑一聲:「你究竟有幾個隔壁的好妹妹?」
「就這一個。」他誠懇道,「其它的隔壁生的都是兒子。」
我氣的要命:「誰問你其他的隔壁了?」
他滿臉的無辜:「你不是問有幾個隔壁的妹妹嗎?」
我:「……!」
我直接氣死!但又沒有完全死。
我生怕冤枉了他,硬生生的壓住火氣問道:「你還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嗎?」
他搖了搖頭:「沒有」。
「那你給她錢干什麼?」
「那是聘禮。」
我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保持理智。
對不起,保持不了。
我急促的喘息了幾番,聽見我自己的聲音氣的直抖:「你為什麼給她聘禮?」
他眨了眨眼:「她要的。」
「她要你就給?!」
「得給。」
「那我呢?你給我的聘禮算什麼?」
「你的聘禮是你的聘禮,她的是她的,不一樣的。」
我逼問道:「那如果我就要她那個呢?」
「不行,」他皺了皺眉,拒絕了我,「做人不能言而無信,我答應了她的。」
我僵住了,只覺如寒冬臘月被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懷里的飯菜剛熱了不久,還往外蒸騰這飯香和茂盛的暖意,我卻只覺得冷,沁入四肢百骸的冷。
「我答應了她的。」這句話,重生之前,莫亦劍也曾對著我說過。
彼時,他剛給我灌下墮胎藥,就跟我說他答應過歐陽白花,他們的孩子雖不能是嫡子,但必須是長子,他不能食言。
而我跪在地上的苦苦哀求,卻勾不起他一絲的憐惜。
我緊緊的咬著唇,舌尖滲出了苦腥的血氣都沒有松口,在模糊的視線中看著臨秀川震驚又慌亂,手足無措的問我:「你哭了?你為什麼哭了?」
我為什麼哭了?
他甚至都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哭。
我心頭惱怒,狠狠的將發間的玉簪扯了下來,揚手就要擲在地上,他驚得大叫。
在最后一刻,我沒有真的松手,這是他娘留給他唯一的念想,我生來就沒有娘親,實在不舍得摔一個母親的遺物。
我瞪了臨秀川一眼,把玉簪和手里裝飯的籃筐狠狠懟進他的懷里,又伸進他的衣襟里找出了我之前給他的金簪,手一揚便扔進了河里。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你給我的和給別人的一樣,那我就不要了。
」
他瞬間就急了,心疼得啊啊直叫,隨著金簪入水咚的一聲,他也一個猛子扎進了河里。
我在岸上看著他潛進去找了好半天,再浮上來的時候,臉色還是急惶惶的,這時候從遠處跑來一個小孩兒,大聲叫著:「缊之,你們家著火了!快去救火!」
臨秀川本來換了一口氣便要再入水,聽他這麼一說,下意識就想上岸,可又舍不得金簪,連連回頭往河里不甘心的望了好幾次,最終還是在小孩兒的催促中上了岸,朝家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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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整好情緒回到臨家的時候,火已經滅了,是書房著的火,臨秀川那些寶貝書全燒沒了。
他臉上都是烏漆麻黑的炭痕,頭發也被火燎了一撮,狼狽的不像樣,但懷里緊緊抱著的命根子錢匣子完好無損,想必他就是為了搶救它,才成了這番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