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奴才跑過去將獵物撿起,太子妃看見我盯著狐貍,叫住那奴才:「送到四王爺那邊。」
「昨天就說要給你打只狐貍,冬天做個圍脖。」太子妃笑著跟我說,「雖然顏色不如白狐皮漂亮,保暖不差的。」
太子跟過來打趣:「月兒,你的胳膊怎麼向外拐啊?」
太子妃道:「殿下你也知道我父親從小就把我當男兒養,整個將軍府都是一幫只會舞刀弄槍的男人,所以我就特別想有個妹妹。」
太子妃說著看向我:「晚兒就是我從小想要的妹妹。」
她目光磊落坦誠,我是做不出這樣眼神的,要我偽裝也不行。這種目光來自內心的強大跟自信,太子妃有資格,也配得上四王爺對她不放手的愛。
她沒必要,也想不到要因此來防備我。
太子道:「那剛才逃走的梅花鹿,我是勢在必得了,要真是讓月兒你射中,說不準又送給四弟妹了。」
四王爺插話道:「什麼梅花鹿?」
太子妃回答:「怎麼,要跟我搶?」
我幾乎瞬間就去看太子妃的表情,她微微揚起下巴,眼睛里,嘴邊都帶著勝券在握的笑。
四王爺道:「各憑本事。」
太子妃笑出聲,「還是這副老樣子。」說罷她揮鞭策馬,跑進樹林中,太子跟隨其后。四王爺側臉堅毅,我的馬不該安分,一直來回踱步。
「你先回去。」他對我說。
「我不走。」我拒絕道。
我不甘心,我想一直待在四王爺身邊,縱使在太子妃的光芒下他根本看不見我。
四王爺對我皺眉,我鼻腔酸澀,手上韁繩攥緊,他輕微地嘆了口氣,對我說:「晚晚,聽話。」
他叫我晚晚。
我瞬間掉下眼淚。
我立刻伸手抹掉眼淚,說道:「我知道了,我回去。」
23
我掉轉馬頭往回走,眼淚徹底失控,我咬著牙不敢哭出聲,不想四王爺看出我抖動的肩膀。
直到我聽到身后四王爺策馬離開的聲音,我才緩緩停下。
回到大營時候尚早,我隨便找了處向陽的草坡躺下,風柔和地拂面而來,我聞到一陣草籽的香氣。
淚痕未消,我心已經平靜。
或許我只是想找一個寄托,因為我嫁給了四王爺,所以我的寄托是且只能是他。當我想把迷茫無措的自己交給想象中的夫君時,我便已經癡傻了。
「到處找不到你,居然在這曬太陽。」
草坡上傳來九皇子的聲音,嚇得我趕緊捂住眼睛,坐起來背過身問道:「你怎麼在這?」
九皇子在草坡上下來坐到我旁邊,「小十技術太差,我說她幾句還跟我生氣了,反正我們怎麼也是倒數,干脆直接回來了。」
我擦去淚痕,但仍然別著臉跟九皇子說話:「那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九皇子道:「拴馬時看見你的了,不過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四哥呢?」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眼淚又要冒出來。
「跟太子妃搶梅花鹿去了。」我回答,「他讓我回來。」
九皇子哦了聲,聽著已經習以為常,「太子妃還沒嫁給太子前每年秋獵她都要跟四哥搶第一只鹿,我們也不懂,可能這是他們長年一起作戰時的小游戲吧。」
九皇子又說道:「你別難過,四哥他就是那樣的人。比如我,前幾年明明都已經通過軍營測試了,結果因為要出去剿匪,四哥覺得我去將士們肯定會分心保護我,直接把我打發回宮了。
再比如說太子妃,他們兩個領兵打仗時候被換下戰場時候也多了去。」
「總之四哥他要做什麼事情,一切都要萬無一失,任何一點點意外,隱患都不能有。」九皇子拍拍我肩膀,同情我道:「慢慢你就習慣了。」
「我不想習慣……」我小聲說,「我不想當那個隱患。」
九皇子沒聽見,他繞到我面前,在懷里拿出個藥瓶給我,「這是我在小十那拿的,對治跌打損傷,止血止痛效果特別好。」
「我沒有碰到哪。」
九皇子不由分說把藥瓶塞我手里,「你跟小十技術差不多,那丫頭出去一會磕磕碰碰青了好幾處,你估計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送上門的藥,不要白不要。正好我手臂上的那塊青紫涂了藥膏也不見好,十公主用的東西自然是好的,應該見效很快。
我收下藥膏,問道:「十公主沒問你要這個做什麼嗎?」
九皇子沖我眨下眼:「我悄悄拿的。」
他站起來對我伸出手:「走,帶你去玩。」
我仰頭看著九皇子,他面容清秀,略微歪頭對我笑。
「好。」我伸出手。
我需要一些熱量來讓自己忘記以前。
九皇子彎腰,要接住我伸出的手。
如果沒有一個奴才驚慌地大喊,「四王妃!王爺受了重傷!」
我心咯噔一下,九皇子見狀立刻拉住我的手,「你別著急。」
四王爺怎麼了?
他傷到哪了?
傷的重不重?
我踉蹌著起身,雙腿此刻卻不爭氣地發軟,我跑出幾步就跪倒在地。我掙扎著站起來,只覺大腦發蒙。
九皇子大聲喊我:「姜晚!大營在那邊!」
我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跑錯了方向。九皇子抓住我胳膊,「我帶你回去。
」
九皇子步子大,我此時竟然能跟上他的速度,陽光明媚,我只覺周身寒冷。
他帶我跑到大營,我看見眾人抬著擔架,太子太子妃身上都是血,我看見擔架上垂下來的手,指尖血珠斷了線一樣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