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有一手好廚藝,平日里最愛取笑我。
我佯裝要去打她,「你的清蒸魚才不要做的寡淡無味,一股魚腥呢!」
彩云就躲,我跑著追她,兩個人追逐打鬧笑聲飄入王府。彩云比我跑得快,我拎著裙擺氣喘吁吁邁進王府大門,上氣不接下氣道:「下次再敢跑這麼快,我打斷你的腿啊。」
府里一片寂靜。
我這才抬起頭,就看見四王爺站在院中,彩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我瞬間也變得規規矩矩,甚至還抽出一瞬間來思考自己身上魚腥味重不重。
隨行保護的侍衛拎著我的魚在后面進來,見到四王爺后整齊劃一地站在我身后,低頭不語。
我悄悄撫平裙上的褶皺,走向四王爺笑道:「王爺怎麼回來了?」
話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舌頭,這是妻子該對久未歸家的丈夫說的話嗎?!
好在四王爺除了對太子妃的事情上態度有變化,其余時候都是冷冰冰一張臉。他問道:「去釣魚了?」
「是啊,而且運氣還不錯。王爺想怎麼吃,我吩咐廚房去做。」
四王爺招手讓拿魚的侍衛上前,低頭看了一眼,道:「叫廚房準備好干柴鐵簽。」
侍衛將我一下午辛苦的成果帶走,我錯愕地看著四王爺,糾結怎麼開口告訴他我只打算給他一條魚。
四王爺走下來站到我面前,晚風柔和,他對我說:「我給你烤魚吃。」
我不想吃烤魚。
我想吃魚膾。
可我能拒絕嗎?
不能。
我只能裝作不勝榮寵的樣子嬌羞笑道:「多謝王爺。」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與黑夜的交界,我坐在臺階上看著四王爺動作嫻熟地殺魚。
并非我不想幫忙,只是我為顯著重視這頓晚飯特意換了新裙子,還叫彩云給我梳了最新流行的發式,就連發簪顏色都是跟耳環相呼應的。
大概四王爺也看出我這一身流云般雪白的衣裙不適合近距離觀看殺魚,便將我打發到一邊待著。
我看著四王爺背影發呆,他專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是看不見身邊人的,我這樣直勾勾地看他,他也發現不了。
許是氛圍剛好,我的心也在這殺魚聲中變得柔軟,鬼使神差地開口跟四王爺搭話:「王爺,你連殺魚都會啊?」
四王爺將魚扔進盆里,清水頓時變成紅色。他蹲在地上擺弄干柴,回答我道:「野外行軍,什麼都要會一點。」
我又問:「可你是王爺啊?」
四王爺將干柴點燃,跳動的火光映著他英俊的側臉,也借此模糊了他不近人情的輪廓。
「軍隊里沒有王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
我又跟他說了些別的無關緊要的話,比如那三條魚里有一條很不聽話,釣上來時候濺了我一身水,比如我的三哥哥也喜歡釣魚,又比如回來路上遇到了一個聞起來就很香的燒餅攤子。
四王爺沒我話多,他專注烤魚,只會在我每句話說完后應一聲,表示自己一直在聽。
但這些其實都不是我真正想說的,我希望四王爺在見到我換身新衣裙后多看我一眼,沒別的原因,我在他身上聞到了太子妃慣用的熏香。
他今天見了太子妃。
12
我的衣裙,我的妝容,我荷包里的香料,都在盡力向太子妃靠攏。梳妝完成后,彩云都感慨我多了幾分穩重典雅的氣質。
我問她:「我的這樣打扮好看還是以前好看?」
彩云回答說:「公主這樣更像王妃,以前像公主,都很漂亮。」
我不開口說話,我跟四王爺就沒了話題。他繼續烤魚,我繼續發呆。
現在幾乎可以下定論,太子妃也還喜歡著四王爺,這對苦命鴛鴦即便隔著身份倫理深宮院墻也不愿放棄對方。
若是將這段故事寫話本賣去酒樓說書,我一定天天捧場,場場落淚。
前提是我不能在這個故事里。
四王爺這時回頭問我:「口味要清淡一點嗎?」
我懵懂回神:「?」
四王爺又問一遍:「口味要清淡一點嗎?」
我連聲回答:「好的,多謝王爺。」
四王爺便將我的那條魚少放了調料,而后用話家常的語氣跟我說道:「對我你倒是禮數周到。」
我臉一熱,知道他在說我跑著回府還威脅彩云要打斷她的腿這件事。
「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今日是太高興才失了儀態,還請王爺見諒,以后不會了。」
四王爺沒想到我竟然是這麼個回答,他烤魚的動作都忘了,回身看了我好久才說道:「王府里沒有這麼多規矩。」
我偷偷心思雀躍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已經烤焦的魚,「王爺,魚!」
烤焦的那條四王爺自己吃了,我坐在他旁邊,不知道該怎麼對著一整條烤魚下嘴,只好偷瞄四王爺,學他怎麼吃烤魚。
「秋獵快開始了,射箭練得怎麼樣?」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除了四王爺教我那幾天,我壓根就沒再練習過。
「學不會……」我拿著比我臉寬出兩倍的烤魚,小聲跟四王爺說道。
四王爺沒指責我:「那就不學了。
」
可我聽了只有一個想法,今天他見到太子妃是有多高興啊?
13
佛寺建成那日,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還有一眾皇親國戚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