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霍歇輕松,但我還是多問了一句:「你沒受傷吧?」
哪想他悶著聲兒道:「脖子疼。」
啊?
這我是沒想到,不過剛剛場面亂,傷著也有可能。
我踮腳借著微弱的光想看看他脖子上有沒有傷著,剛靠近就被一把抱進懷里。
好家伙,苦肉計!
他貼著我耳朵說話,說得輕,每個字的吐息落在我耳廓上,擦出一片紅暈。
「現在不疼了。」
「……」
我能怎麼辦,還能推開咋的。
你們舍得,我可舍不得。
誰叫我喜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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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霍歇:
我要再去找林滿月。
這是我冷靜不下來的腦子做的決定。
我出門時,天光漸暗,華燈初上。
榮興坊的華邸連成片兒。
都是不差錢的人家,趕上節日,怎麼繁華怎麼來。
這家能連著一條巷掛上花燈,那家就能在門口開戲臺,都是過節,上面也縱著這些熱鬧。
我家人員簡單,不興花樣百出那一套。
不過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我爹娘懶得弄些七七八八的破壞他們二人世界。
所以這一路走來,就我家看著最樸素冷清。
出榮興坊得過公主府,楚云燦貪熱鬧,當時非要把府邸落在三圣大街不遠處。
今兒個這公主府火紅的燈籠掛滿檐下,隔老遠就能聽到靡靡之音,非一般的喜慶,整的跟辦喜事似的。
我剛走兩步,沒走遠,倏然聽得一聲「你站住」!
這聲音,這頤指氣使的語氣……
「陳嶠,你今天要是敢走,我就……」
陳嶠?
我回身,正對上一副很尷尬的場面。
那新的探花郎,新翰林院學士,朗月清風正如修竹的陳嶠正站在臺階下。
而他身后,兩步臺階之上的楚云燦,正一把揪著人衣袖,撒潑不放。
好家伙,大戲啊這是。
我順勢靠上了墻。
「請公主放開微臣的袖子。」
陳嶠聲音清冷,聽著沒有什麼明顯起伏,但看他緊繃的臉,當是有些薄怒了。
楚云燦聽得他的話,訕訕松了手,卻見他提步要走,趕緊攔在他身前。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
稀罕真稀罕。
我活這麼大,認識楚云燦十多年,她可從小虎到大,硬氣得很。
倒還有人將她脾氣拿捏得死死的。
陳嶠,林滿月的前未婚夫,是個狠角色。
這點我服。
他跟楚云燦的流言蜚語在圈子里傳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才有陰陽怪氣的人說他另攀高枝。
這話聽著酸氣得很,攀高枝這事兒不需要技術含量嗎?難道是個人都能攀上?
不過我能這麼客觀主要還是因為他跟林滿月退婚了。
只要我幸福,我就祝他也幸福。
「微臣不敢生氣。」
聽聽,聽聽,這話多有含金量。
一分隱忍兩分埋怨三分故作灑脫四分敢怒不敢言。
果不其然,楚云燦沒話了,急得滿臉通紅。
看來她平時偷奸耍滑那股勁是分人的。
陳嶠還是要走。
楚云燦沒法子,攔也攔不住,解釋又解釋不清楚,索性在人屁股后頭亦步亦趨地跟著。
自始至終,我沒出聲,就是個看戲的。
問我為什麼不站出去給人調解調解?
一個是我前情敵,一個昨天剛騙了我一塊玉。
對,我就是小心眼怎麼了!
至于我為什麼沒被注意到,當然不是因為我風姿不夠卓然。
要說就是這公主府燈籠太艷,紅墻又太紅,大概是我靠在墻上看戲,一不小心過于融入。
三圣大街今夜熱鬧程度,是一年之最。
我剛踏進人群,就像一滴水入了海,只能隨著人流往前淌。
桐花街在清源坊,最近的路口也要一公里。
好在順著人群走,還算輕松。
我這正想著一會兒見著林滿月說什麼,是先問清楚生辰八字的事兒呢還是不管不顧干脆先把我的心意告訴她。
想得出神,猝不及防聽得雜音里一聲驚呼。
練武之人耳力好,況且林滿月的聲音我如何也不會分不出。
我望過人群,正瞧見亂流里,林滿月從一旁的攤子上站直身來。
她捂著額頭,偏偏還梗著脖子要重新沖進人群。
「林滿月,你站住,別動!」
我很慌。
小姑娘平時看著柔柔弱弱,沒想到頭這麼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