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搖頭,面色發白:「兄長……我有點不舒服,回……回家吧。」
兄長很擔心,到家后還想去請大夫來瞧瞧。但我知道我沒事,把他勸住,腳步匆匆回了房間。
春禾今日沒跟我上街,正在房間里擦窗臺,見我回來趕緊來迎。
「姑娘怎麼這一會就回來了,街上熱鬧,怎不多逛會兒。」
我現在思緒無比混亂,一把抓住她的手:「春禾,你可還記得,年前去佛寺那回,我帶的哪個囊袋嗎?」
我心存一點僥幸。
春禾倒是回答得很干脆:「月牙白那個。姑娘那天穿的鵝黃裙裝,說配月牙白的好看。」
果然如此……
姻緣殿里大師算完八字寫的簽文在那里頭。
紙張本也不大,還折了幾折,若不是今日那動作太熟悉,我幾乎都忘了這事。
可那個囊袋現在在霍歇那兒。
他會不會看見簽文,他會怎樣想我?
說我癡心妄想,我白日做夢。
一時所有力氣都沒了,我在椅子上坐下,一團亂麻。
春禾滿臉茫然,只能陪在一旁,安靜待著。
我花了一個時辰來說服安慰自己,也許霍歇并沒有打開看過那個囊袋,更沒有發現那張東西。
但東西留在他那兒,肯定夜長夢多。
我得拿回來!
這是我第一回上國公府。
宅院光外墻就綿延寬廣,高門大院,連門環都透著貴氣。
我還沒找好借口,甚至不知該如何措辭。
愁得我蹲在拐角撓頭嘆氣。
但再怎麼愁,也得把東西拿回來。
我起身走出拐角。
距離不遠不近,入眼畫面讓我一時愣在原地。
明媚張揚的女子背著手站在臺階下,與霍歇相立。
兩個氣質同樣高貴優雅的人站在一處,畫面美好而融洽。
然后霍歇伸手遞過什麼,看形狀,是玉佩的模樣。
云和公主接了,忍不住捧著在原地轉了一圈。
紅色的裙擺揚起,明艷又鮮亮。
她一把拽住霍歇的胳膊,往街上走,側著頭說著話,笑容肆意又明朗。
其實,一個囊袋而已,他估計都忘記丟在哪里了吧。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不重要的。
也不值得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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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霍歇:
從冬節到現在,我已經半個多月沒有見到林滿月了。
那天放下一通豪言壯語的后果就是——
林滿陽防我像防賊。
對對,我是賊,一個試圖偷林滿月心的賊。
是以年初五,我又上了林家的門。
新年嘛,走動走動很正常。
他可沒理由趕我了。
林家二老也很高興,要留我吃午飯。
那敢情好啊,這不就能見著林滿月了嗎。
可午飯都吃完了林滿月也沒出來。
大概是我情緒低落得實在太明顯,林滿陽最后很不自然地開了口:「不是給滿滿帶了禮物,送完就走!」
果然,和未來大舅子是多年好友還是有一點好處的。
我光明正大進了林滿月的院子。
窗子半開著,依稀能看到林滿月在窗后就座的身影。
我敲了敲窗欞。
雖然不是第一回干這種事,但還是有那麼些不太好意思。
畢竟,我是個端方君子。
「滿滿,你……你可以出來一會兒嗎?我給你帶了東西。」
有些錯亂的腳步聲,過一會兒門開了,林滿月從房間里出來。
姿態優雅有度,很是端莊大方。
我們多走了兩步,在一個池邊停住。
池邊栽了樹,冬日很繁榮茂密,人在樹間,身形也看不真切。
這地方好。
我把提了一路的紅紙包遞過去,里頭是玉記的糕點,是我起了個大早,排隊買的。
姑娘家的應該都喜歡吃這些甜甜的糕點的吧。
林滿月猶豫了會兒,還是接了過去。
糕點不過是附帶,我給她自然另準備了其他禮物,而且是她一定喜歡的。
天下美酒眾多,為此我特意去我皇帝表哥的酒莊里逛了一圈,聽那介紹的酒監叨叨了老半天。
一壺醉是口感最醇厚的美酒,想來林滿月會喜歡。
所以送過去時,我還是有幾分能討得她歡心的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