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小姐自來嬌弱知禮,如今居然為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借酒消愁,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甚至……甚至還有撞墻的念頭,額頭上碩大的青紫,實在讓人心疼萬分。
她該是有多難過啊!
大概是春禾的目光太怨念,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他們應當都想歪了什麼,但是我不能說。
我總不能說我是太開心了喝酒慶祝然后樂極生悲給自己磕了個包,疼哭的吧……
唉——
當閨秀好難,假閨秀更難。
我有點擔心阿兄……可別把人打殘了,萬一賴上我們家,我這婚還是退不成啊。
至于陳嶠,我也只能道一句——
對不住了,老兄。
你就再多犧牲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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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霍歇:
我生病了。
淋雪加心碎導致的。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思考人生。
那陳嶠到底好在哪了?
我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所以我叫來了我的狗腿子冬明幫我一起想。
「你覺得今年探花郎——就前段日子游街掛紅花那人如何。」
我盡量問得隨意,不表露明顯喜惡,反正冬明知道我想聽什麼。
「是那位朗月清風,正如修竹的陳嶠陳公子嗎?」
朗月清風?正如修竹?
你覺得,我是想聽你夸他嗎?
我自認臉黑得很明顯,沒想到冬明這個向來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的居然意會不到我的意思,又多感慨了一句。
「這陳公子當真厲害!」
「……」我差點沒繃住臉上裝出的滿不在乎,咬牙笑了笑,「比我如何?」
「陳公子皎如清月,世子爺耀如熾陽,各有風姿罷……」冬明說完這一句,才覺得有些不對,屋子里太冷了,讓他忍不住抖了抖。
他自然走過去在爐子里添了兩根上好的銀炭,回頭就看到了我掛不住的臉色。
冬明懂了,他開始試圖補救:「世子爺比他好看!」
這話的確是他心之所想,發自肺腑的。
若論相貌,那世間當真少有能與我比肩的,照圣上前兩年夸贊的話,那便是「鮮衣怒馬少年時,獨占人間鮮明色」。
按照以往,冬明夸完我,我應該欣然受之,但是今日我總覺有兩分刺耳。
大概是因為他夸陳嶠用了兩個成語,夸我就是一句庸俗的好看?
這個念頭很不好,我已經開始自我聯想了。
好看就是美,美就是繡花枕頭,繡花枕頭就是廢物點心……
他居然敢說我是廢物點心!
靠,越想越生氣!
「滾滾滾——」
林滿陽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沒氣完。
不過他看起來比我更生氣,直直沖到我床前把刀往地上一杵,就急道:「霍歇,幫兄弟個忙!」
我裹著被子頗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承認,我有點遷怒,誰叫他是林滿月的兄長。
他大概氣上頭了,所以沒注意我的眼神,劈頭蓋臉一頓罵:「這個狗東西,居然敢惹我妹妹傷心!我們滿滿從小到大沒哭過,這回……這回居然以酒消愁,還為他自殘!媽的,氣死我了,必須把他揍得爹媽不認!」
哦,狗東西是陳嶠!
我的快樂有一點回來了。
但是仔細一想,我更悲傷了。
林滿月為別的男人傷心成這樣,那我算什麼?就沒人照顧一下我脆弱的心靈嗎?你們知道老子暗戀得有多心酸嗎?
我感到眼眶一熱,但是我不能哭,太丟人了,所以只能拼命瞪眼。
林滿陽總算注意到了我,他一把捧住我的雙手,很是感動:「我就知道你是我好兄弟,能感我所感,怒我所怒!」
而我,我只覺得惡心!
兩個大男人,手捧手,是多麼不干凈的畫面……
「陳嶠是吧?可以——」我甩開他的手,從床上下來,折了折手骨,「我看他不爽可是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