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淪,并不是三公子想要的。
他那麼在乎阿芷的話,他不想成為一個廢物,靠征服女人來贏得成就感。
他想要的,他需要的,不是無休無止地沉淪忘卻。
他想要的,他需要的,是重新站起來,意氣風發,堂堂正正地活在光明里。
三公子等得太久了,忍不住揉了揉我的耳朵:「女師父,很為難嗎?」
我笑了笑,踮起腳,親他那淡愁消散不開的眉心。
「三公子,我來月事了,今日不便……」
他怔了怔,出其不意,忽然把我攔腰抱起來。
我低呼:「三公子……」
他難得神色認真:「你不是在流血嗎?」
我無言以對。
走了幾步,他忽然盯著我問:「……你都這樣,還騎馬?」
我笑得有些尷尬:「其實,沒這麼嚴重……」
他表情古怪地盯著我。
我頓了頓:「三公子,你未免太懂女人了……」
他也頓了頓,低頭點了點我的唇,翹著唇笑,「女師父也會拈酸吃醋的嗎?」
他笑起來,那唇,微微勾著,像,貓,的,唇。
我盯著他漂亮的唇,有些沉迷:
「不僅會,嫉妒起來,可能還會施法害人,三公子,小心點。」
他抱我到床上,一邊掖被子一邊笑:
「好啊好啊,女師父,有什麼通天的本事,盡管使出來,公子我想見識見識,我的女師父,有多大能耐……」
我的女師父,他說得那麼自然。
我止不住地心顫,三公子鉆進來被窩,在被窩里使勁搓手。
我偏過臉去問:「三公子,你在干嗎?」
「把手搓熱。」
三公子那雙骨節分明、白凈修長的手,似浮光暗動的玉,叫人很難移開目光。
「三公子,你手很冷嗎?要不,我幫你捂捂,我的手還挺熱的。」
他輕笑:「不勞駕女師父了。
」
「不麻煩的,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
我一邊說著,一邊摸過去。
「別。」
三公子拒絕了我。
「啊,好吧。」
失落,我訕訕地把手抽回來。
他若無其事地補充了一句:「不想凍到你。」
啊?……心顫得厲害,三公子……竟然在關心我。
我腦子有點發麻,乖乖躺好,雙手平放在小腹前。
閉上眼想睡覺,可是有點心慌意亂。
三公子,是被阿芷刺激到了嗎?
還是對月事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為什麼突然對我關懷備至?
我正胡思亂想。
三公子翻了個身,朝我側躺,溫熱的手掌覆上我的小腹。
黑暗被窩下,我們挨得很近。
我咽了咽口水,一動也不敢動,緊緊閉著眼。
那浮光暗動的玉,幽幽地泛著攝人心魂的光。
「女師父,你是第一個……」
三公子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半截話。
我半睜開眼,望住他:「什麼?」
「沒什麼……」
他停了停,忽然問:「女師父,你是什麼人呢?」
他的聲音明明很低,很輕,很柔,卻把我炸得方寸大亂。
是了,夢隱寺的女師父,怎麼可能知道晉都世家那些事。
三公子只是醉生夢死,并不見得他就不再聰敏了。
可他怎麼猜,也不會猜到我是端木家嫡女,即將成為皇后的端木敏。
沒人會猜到的。
我漸漸平靜下來,沉默著盯著他。
他的目光灼灼。
過了半晌,我垂下眼,隨手絞著青色被褥一角,低聲說:
「三公子放心,我是什麼人,也不影響您……我承諾過的,事過拂消,絕不會糾纏三……」
他第一次打斷我的話:「你以為我怕這個嗎?」
我覺得他有些惱了,那濃艷的眉眼頃刻攀上沉郁的神色。
三公子在惱什麼,我并不明白,我能保證的都保證了。
我并不希望惹惱他,那完全違背了我的初衷。
祖母教過我,如果對方在生氣,不要再火上添油,暫時離開。
我靜了靜,坐起來,輕輕推開被褥,「三公子,對不起……我明天再來吧。」
我需要從他身上經過。
一條腿剛踩到外沿,就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