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忘了,我不會忘。
他雪白的臉上露出黯淡的笑意:「女師父,和三公子并肩而行,并不是一件好事……」
「三公子……我不這麼認為,能和三公子一起,是我的榮幸。」
他望了我許久,眸色漸深,猝不及防道:
「想親你。」
他捧住我的臉。
三公子的吻,變化莫測。
這次那樣輕柔,柔得像初雪,軟軟地拂過唇角、鼻尖、眉心、發梢。
他總是喜歡用手護著我的頭,或許想離我更近些,或許,會不會是怕我磕到床頭呢。
我偷偷地幻想,三公子不會知道,這是屬于我的回憶,隨便我怎麼添油加醋,沒人管得著,自作多情也管不著……
三
在曠野策馬馳騁,原來是這樣的滋味,烈風呼嘯在臉上,陽光照射在身上,自由,恣意。
三公子從身后環著我,盡管是寒冬,他的懷抱炙熱滾燙。三公子難得心情愉悅,他安靜地用下頜蹭我的頸窩,親昵地問我:「女師父,第一次騎馬嗎?」
馬速漸漸放緩。
我把攏著的有些溫熱的手,默默覆上他扯韁繩,凍得有些發紅的手背。
「第一次。」
「喜歡嗎?」
他把我的手攏到掌心去,一下下搓揉著。
「嗯。」
「那……公子教你騎馬,好嗎?」
我學會了騎馬,就不能和三公子同乘了。
可是很快,我就要離開三公子了。
「好。」
沒學成。
另一群策馬的男女奔至我們面前,攔住我們的去路。
三男一女。
他們不認識我,但我認得這幾個男的,晉都出了名的紈绔。
領頭的薛豐把馬驅定,望著我們,譏笑道:
「這位女師父,你要找男人,何必找個廢物?」
其余兩男緊隨著吹口哨,放聲笑起來,附和起來:
「這位女師父恐怕不知道,衛三公子的戰績多輝煌。」
「那自然是輝煌的,極其輝煌,幽冥谷一役,五萬將士,在三公子的英明指揮下,全送了命,三公子注定垂名青史……」
「要是換成我,早就以死謝罪了,哪還能像三公子這樣,厚顏無恥,茍活于世,照樣吃喝玩樂,玩女人,醉生夢死,好不快活……」
不停休地羞辱。
身后的三公子,握著我的手,力道加重。
他身上的陰郁、戾氣,一下子又被激發了。
我冷笑起來,應聲道:
「論起厚顏無恥,誰也比不上各位公子,我要是諸位,也早就自刎了,三公子殺敵的時候,你們在干嗎?」
他們臉色微變。
我望向薛豐,冷笑道:
「薛公子,當時為了爭奪一個娼妓殺人,被關進牢了,別說上陣殺敵了,要不是你的好姐姐在天子身邊吹了耳邊風,恐怕薛公子現在也不能夠好端端站在這里。」
「臭婊子,你胡說八道。」
他惱羞成怒,揚起馬鞭,直直照我的臉抽過來。
鞭子剛到眼前,就被三公子反手握住,他手腕往下一壓,繃緊的馬鞭凌空啪的一聲,狠狠抽回去。
薛豐的臉上立刻浮現一道血痕。
「薛二傻,向她道歉。」
三公子的聲音,尤其冷厲。
我側頭去望三公子,他盯著薛豐,那臉色兇得活像要吃人。
薛豐氣得渾身發抖,緊緊攥著手中的馬鞭,想動又不敢動,想說又不愿說。
三公子開始抽動手上的馬鞭,薛豐臉色一白,一驚,飛快含糊地從嘴里擠出來三個字,幾乎聽不見。
三公子寒聲道:「大點聲。聽不見。」
薛豐臉都綠了,大喊:「對!不!起!」
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蹦出來的。
三公子低聲詢問我:「女師父,聽清楚了嗎?接受嗎?」
薛豐把眼瞪得跟牛眼似的,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模樣,真是可恨可憐又可笑。
原來三公子給撐腰,是這樣的滋味。
我忍住笑,點了點頭,算了,薛豐,暫時放他一馬好了。
不過,其他羞辱三公子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我的目光又移向姚青、曹厲,繼續說下去:
「姚公子,當年本來該去參軍的,臨了托關系逃了兵役,也是好出息,至于曹公子,一說打仗就瘋,等天下太平了,說好就好,這裝瘋賣傻的本事,尋常人也學不來的。」
「一個兩個,就你們這等貨色,配嗎?三公子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還輪不著你們這些渣滓來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