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幾個幕僚,在惶惶不可終日之外,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也無端地生了幾分血氣。
這就有了跑去北燕皇帝面前翻案的事兒。
由于我的嫁禍,這群余孽的主要目標就成了姜奕。
正合我意。
到了殿內,除了伺候了北燕皇帝十幾年的王太監之外,只有姜奕和北燕皇帝。
想來那些魏王府上的幕僚,已經告完狀走了。
姜奕正臉色發白地跪著,而北燕皇帝則對他破口大罵:「老四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天牢,你卻跟朕說沒有證據?!」
我聽了這話,幾乎要歡暢地笑出聲來。
姜望貪污衢州賑災糧確實不假,但他極為巧妙地利用了時間差而不是賑災糧的額度,而被貪墨的賑災糧還沒來得及賣出去,所以……
所以除了災民和當地被姜望逼著出錢出糧的那群地主的口供之外,這件事嚴格來說,是沒有任何實錘證據的。
只不過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北燕皇帝砸了他一下,再加上姜望失寵太久,慌了神,沒能及時說出為自己辯解的話來,所以才被關進了天牢里。
在天牢里,姜望若是冷靜下來,未必沒有咬死了自己不清楚的機會,奈何我手快,拿著季鴻鵠偷的大皇子令牌,果斷在肉體層面上殺了姜望。
而接下來的時間,姜奕因為自身的驕傲與姜望莫名死了的心虛,沒有選擇徹查下去這件事。
直到此事被我利用魏王府余孽重新挑起來為止。
其實本來我的打算,確實是想把魏王府那群幕僚殺干凈的。
但是,比起殺死敵人,我更喜歡利用敵人。
在我榨干這群廢物們身上的每一滴血之前,他們可不能那麼輕易地死了。
北燕皇帝發了好一大通火氣之后,突然望向了姜璧,然后他嘆了一口氣,開口問姜璧:「你想做大燕的皇帝麼。」
姜璧回頭看了我一眼,毫不猶豫地說:「兒臣想。」
北燕皇帝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就沒什麼好推脫的,姜璧再隱瞞自己的野心,就是擺明了欺君。
一邊的大皇子姜奕看著這一幕,幾乎立刻跪著爬到了北燕皇帝身邊,抱住北燕皇帝的小腿:「父皇,父皇,兒臣知道錯了,兒臣真的知道錯了。」
北燕皇帝捂住嘴咳嗽了兩聲,然后揮揮手,示意侍衛上前:「把老大帶走。」
姜奕被強行拖下去之后,北燕皇帝眼神復雜地對著身邊的大太監說:「準備筆墨吧。」
這就是成了。
即使是心里早有準備,我也不由得浮現出幾絲隱秘的激動。
從在南齊不受寵的質子,到北燕的雍王,再到北燕太子,這一刻,我和姜璧等得太久太久了。
然而就在王太監去拿筆墨,殿內只有三個人的時候,北燕皇帝的口氣突然轉冷:「殺了巫清明,太子位就是你的了。」
一瞬之間,殿內安靜得宛若夜晚的墳地。
我閉了閉眼。
我和姜璧、溫昭的關系,雖然外人不知道,但是北燕皇室是一清二楚的。
姜璧過分聽我的話了,北燕的皇帝必不能容忍一個女子如此左右未來的新帝。
「父皇,巫清明沒有任何過錯,兒臣不能殺她。」姜璧跪在地上,抬頭看著自己的父皇,但卻絲毫不讓步。
北燕皇帝冷笑一聲,轉向了我:「朕的四個成年皇子,有兩個死在她手上,一個被她操縱、幾乎成了半傀儡,另一個被她算計到翻不了身,這叫沒有任何過錯?」
我苦笑一聲,心里并不意外北燕皇帝知道真相。
莫伸手,伸手必定會留下痕跡,有了痕跡,就必然會被人捉到。
雍王府那點勢力,想要遮蓋過去我干的那些事情,還是難了一些。
可是即便是北燕皇帝要殺我,我也未必不能翻盤。
「陛下需要的是兒子,還是大燕統一天下的未來呢?」我立刻抓住了北燕皇帝的痛點,毫不猶豫地沖著他反問。
「確實,大燕需要一個能夠帶領大家一統天下的帝王,但姜璧已然是合格了,所以,朕不想留你了。」北燕皇帝點了點頭,贊同了我說的話。
「父皇,若您非殺了她,兒臣只能放棄這個皇位了。」姜璧面色慘白,上前擋在了我和北燕皇帝的身旁。
「一個女子而已,和太子之位相比,孰輕孰重?你糊涂了麼?」北燕皇帝毫不猶豫地反問。
「巫清明是我的血中之血,骨中之骨。
「和太子之位相比,她更重要。
「沒有權力,大不了被賜死,可是沒有她,兒臣生不如死,請您成全兒臣的一片癡心吧。」
姜璧幾乎是立刻做出了抉擇,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咣咣咣地磕頭,額頭上紅腫一片,隱隱滲血。
笨蛋姜璧。
我這種搖擺不定還心狠手毒的女人,怎麼值得你這樣做。
嘆了口氣,我雖是望著姜璧,但卻輕輕地對北燕皇帝說:「陛下,別鬧了。」
這下,北燕皇帝沉默了。
隨后他讓趕過來的王太監帶人把姜璧硬生生揪了出去。
殿中只剩下了我和北燕皇帝兩個人,我嘆了口氣:「陛下,這是對姜璧最后一道考題了。」
北燕皇帝冷哼一聲:「你怎麼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