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句話。
「急報。淳熙太子發動宮變,弒父自立,岐王被殺,寧王被圈禁。」
岐王番外:輸贏
南齊皇宮的天空依舊湛藍,像極了汪汪碧玉,懸在頭頂。
岐王被圈禁在府里,腳上帶著重重的鎖鏈,他微微抬頭,滿眼觸目的紅色,艷艷烈烈。
是他手下人的血。
王府房頂上的琉璃瓦,折射著明晃晃的光,偶爾有風吹過,也絲毫不減燥熱。
被淳熙太子用劍指著的時候,岐王其實早有心理準備。
從小到大他都從未贏過自己的這個哥哥,朝臣們的支持如此,父皇的皇位也如此。
除了那一次。
岐王想起巫清明那張向來從容不迫的面容,苦笑一聲。
他確實是怨恨過巫清明的。
他心里明白,巫清明不是真心實意地支持自己,而是為了姜璧和溫昭,不得已才謀求合作。
她不看好自己。
可若不是她,自己也贏不了唯一的一次。
也正是巫清明的不看好,讓自己的心里產生了三分警覺,在淳熙太子還未動手前,提前把身懷六甲的謝春送走。
想起謝春,岐王憔悴的臉上,難得露出一個微笑。
在爾虞我詐的南齊皇宮里堪堪長到十六歲的時候,他才在某個冬日,得到了第一次出宮的機會。
也就是那一次,他遇到了南齊謝氏的二小姐謝春。
那日下了大雪,謝春嫌傘店里的傘面過于普通,便問店主討了紙筆,自己畫了起來。
僅僅幾筆,一支別致的紅梅,便躍然于傘上,謝春手法嫻熟,下筆利落,線條細致,枯竭的枝襯著正紅的花。
遺世獨立,自有芳華。
和她的人一樣。
岐王站在漫天大雪里,聽見自己怦然心動的聲音。
謝春畫完收了筆,才迎上了岐王呆呆的目光,她以為是哪家的公子,不禁莞爾:「我好看麼?」
岐王局促地點點頭,反應過來之后,紅了一張臉。
回去之后,岐王便死纏著自己的父皇給自己賜了婚。
新婚之夜的時候,他托著下巴,癡癡地望著謝春,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能夠得到上天眷顧,把這剎那的幸福變成一生,那該多好。
可惜再也不可能了……
只怪自己生于帝王家。
岐王的眼角燙得發酸,丹鳳眼里的淚水越積越多,終究到了睫毛絆不住的重量,「啪嗒」一聲順著清瘦的臉頰,在衣服上暈開小小的花。
遠處有人走來,打斷了岐王的思緒。
他連忙止住了眼淚,冷冷地抬起頭來,目光冰涼地望向淳熙太子:「皇兄,你是來處死我的麼?」
淳熙太子一身錦衣,俯身望向自己這個失敗的弟弟。
良久之后,他才開口問了一句:「皇弟,是我平時對你不好麼?鬧到這個場面,實在是不太好看。」
岐王想起淳熙太子自作主張給自己賜的幾個美人,突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他那麼想著,也就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皇兄,你對我好是一碼事,你的控制欲是另一碼事,沒有人生來就甘心當下位者,被你操縱。」
淳熙太子表情依舊從容,他沒有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內侍們上前。
托盤上是一杯毒酒。
岐王毫不猶豫地伸手,沖著淳熙太子舉杯。
從邁出爭奪皇位的那一步時,他就已經想好了失敗的結局。
如今這樣,也算不錯。
只是可憐那南齊謝家的二小姐謝春,年紀輕輕,就要帶著孩子守寡了。
真是舍不得啊。
岐王抬手,將這杯毒酒一飲而盡。
直到七竅緩緩地流出血來,他才輕輕地開口對著淳熙太子,說下了遺言。
「哈,皇兄,你以為,我輸了,你就會贏了麼?
「將來你也會輸在某個人手里,下場未必好得過我今日!」
岐王想著巫清明的那張臉上的狡黠笑容,看著眼前不解的淳熙太子,突然快意地笑了起來。
直到吐出胸腔里最后一口鮮活氣息。
21.
想起岐王平日里意氣飛揚的樣子,我不禁有些默然,但很快我就給探子回了信,叮囑他繼續盯著南齊的新主人。
姜璧未來的對手不僅僅是四皇子姜望,還有南齊即將登基的淳熙帝。
權力場上不能走一步看一步,這是大忌。
提前搜集好情報,對誰都好。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抓緊時間在姜璧和溫嫣一起出去游歷之前給他們兩個人開小灶,前世的職場手腕和斗爭心得,填鴨般地給他倆灌輸了個遍。
姜璧屬于那種一點就透、舉一反三的聰明人,倒是溫嫣的表現令我非常驚喜。
本質上團隊新人是沒有那麼快能融合進去的,再加上溫嫣在三人組的定位屬于戰士類而不是智力型,融入的難度就更多。
但她為了給溫昭報仇,這兩天點燈熬油地跟我學,也算是下了苦功夫。
臨別的那天,溫嫣掛著大大的黑眼圈,隨意地同我揮揮手,就登上了馬車,看樣子是昨晚上又開夜車補文化課了。
姜璧則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我很多遍,目光近似貪婪,「姐姐,你在王府多保重。」
我點了點頭:「包袱里有我親手給你曬的肉干,記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