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總是如此不美好麼?」姜璧出現在月光下,目光落到我的臉上。
我沉默了一瞬。
姜璧年紀約摸也只有十八歲,溫昭也不過比他大一歲。
放在二十一世紀,兩個人應該讀大一,在籃球場上揮灑著青春,在圖書館里趕作業,在校園的林蔭路上和對象慵懶地散步。
而不是扯進這場權力的游戲里,每日里過得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但是我不能可憐姜璧,因為但凡他后退一步,我和溫昭的結果就是陪他一起殉了。
于是我斂起眉眼,帶著三分冷漠對他說:「七殿下,人生從來就不美好,你若是認命,就更不美好了。」
姜璧一時無言,我又補了一句:「夜深露重,殿下回去睡吧。」
送走了姜璧,中庭又出現了一個持劍的影子。
溫昭走到了我的身邊,瞇著狹長的眼睛看姜璧房里的燭火暗下去:「我們談談。」
「好。」我毫不猶豫地點頭,「你想聊什麼。」
「之前的事情。」溫昭不自然地咳嗽一聲,別過臉去,但他還是低聲說了下去。
「我確實想給你一個教訓,但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對你。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我也不是故意用言語刺你的。」我接受了溫昭的道歉,也向他道了歉,「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的。」
生存逼迫本不對盤的兩人并肩站著沐浴月光,一時之間竟無話。
良久,我率先打破了沉默:「但是溫昭,你要知道,這兒不是燕國。我們人在屋檐下,要學會低頭。」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會去做的。」溫昭擦拭著自己的劍,對我說道。
「一來,我家雖然是皇商,但也是清白人家,溫家的嫡長子溫昭以色侍人,傳出去之后,我名聲盡毀,倒無所謂。
「可我還有幾個堂兄弟和堂姐妹,他們要不要與別人家通婚了?
「二來,齊國的幾個公主權力有限,頂多為我們改善飯食和居住環境,對我和七殿下的處境幫助不大。
「且我就算真的蓄意勾引公主們,生在皇室的孩子,又有哪個沒戒心的?」
我抿住了嘴唇,溫昭說的話確實是有道理。
我本來想讓他去憑借美色勾引公主,看看能不能忽悠個傻白甜把我們放回北燕。
但我忽略了政治環境和人心的不可把控。
「或許我可以去淳熙太子那里試探一下。」我沉吟了一下。
「少來,」溫昭修長而骨節分明的五指撫上劍柄,「表弟的身邊只剩你我,你再讓表弟傷心一次,我真會找機會殺了你的。」
「總歸要想辦法破局的。」我早早看穿了溫昭的外強中干,對他的威脅絲毫不以為意。
溫昭把手從劍上挪開,從懷里抽出一張請帖,遞給了我:「各宮都有的請帖。
「三日后,齊國皇帝會宴請所有人,慶祝冊立太子一事。
「不過只有兩張,殿下是必定要去的,剩下一張,你來還是我來?」
我毫不猶豫地接過請帖。
既然被卷進去了,總得認清楚漩渦里面所有人的臉吧?
6.
在宮宴上,我刻意穿了一身不起眼的女官服飾,躲在姜璧身后,打量著上首的眾人。
今日帝后都沒有來,幾個公主都是熟面孔,但南齊不是歷史上的漢唐,斷沒有女子干政的道理。
我跳過公主們,把目光往上掠,望向上首的三個男人。
之前的梁王,現在的淳熙太子坐在最中間,臉上帶著一抹雍容而閑適的淺笑,心情似乎格外松快。
這就是原著里戲份最多的 BOSS 之一了。
淳熙太子看似和善優雅,實則手段凌厲至極,就連男主和姜璧他四哥都在淳熙手底下吃了不少暗虧。
只可惜運氣差點,天命不在他身上,才輸掉了江山。
想起書中描述淳熙最后在南齊皇宮里舉火自焚的結局,我扯了扯嘴角。
若不是怕被人當成瘋子叉出去,我真想沖到淳熙太子面前,跟他說一句,同為炮灰,大家何苦相互為難呢。
旁邊的兩個男人,左邊那個秀窄丹鳳眼睛含著絲冷芒的是岐王,和淳熙太子爭奪皇位的重量級選手之一。
右邊那個鼻梁高挺,臉上帶著勃勃英氣的是寧王,他比較特殊。
無心江山、只沉迷于帶兵打仗的皇子,別說是在整個南齊朝堂,就算是放眼整個天下,也是獨一份的。
該從誰那邊入手呢?
整個宴席,我都在琢磨這件事,甚至都沒有吃多少東西。
直到姜璧夾了一筷子火腿丟到我的盤子里時,我才反應過來。
匆匆地扒了兩口已經冷掉的飯,我悄然對著姜璧說:「待會兒宴席散去,七殿下隨我到拐角脫衣服。」
姜璧那張清冷的臉低垂下去,紅霞一路從臉頰蔓延到了耳朵尖, 「姐姐,我才只有十八歲,而且在外面會唐突你的……」
我露出核善的微笑,借著寬大袖口的掩飾,把手繞到了姜璧背后,揪著他腰間的軟肉,就重重地擰了下去。
「想什麼呢,我燕國女官服飾里面,還穿了一件齊國女官服飾,是溫昭替我偷的。」
姜璧被我掐得眼眶泛紅,像極了被雨淋濕的小狗。
他怕人看見,低聲地求饒:「姐姐松手,阿璧知錯了,阿璧再也不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