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常常這樣,并沒有什麼好笑的緣故,可是兩人笑成了一團。
夜風一吹,夜海不是夜海,剎那變成了永恒的星光。
長公主看呆了。
在地平線上的星河里,安狀元向長公主求婚了。
他垂著眼,望著懷抱里的她,誠摯、忐忑地問:「阿懿,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嗎?」
這是長公主計劃中的一刻,她知道會有這麼一刻。
可沒想到計劃中的一刻,也會叫她晃了心神。
她低下頭,盯著他們相抵的腳尖,她哽著聲,說,「愿意。」
那一刻,她是真心誠意的。
長公主,貪婪地想做一個短暫的、美好的夢。
她剛說完,耳邊忽然就響起噼里啪啦的響聲,天空升起了騰騰煙火,姹紫嫣紅。
把夜照成了絢爛的晝。
全島的人,為安狀元布置了這一場浩浩蕩蕩的求婚。
婚禮同樣是恢宏壯觀的。
長公主鳳冠霞帔,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一個新嫁娘,普通又幸福的新嫁娘。
安狀元牽著長公主的手,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喜娘恭賀:從此,二位新人榮光共度,患難同嘗。同心同德,白頭偕老。
禮成的時候,安狀元輕輕捏住新娘手掌心,他迫不及待想告訴她,他有多麼高興。
長公主捏回他掌心,她也想告訴他,她也很高興。
長公主在新房里等安狀元,已經入夏了,有些熱了,她的領子口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刺撓撓的,正等得不耐煩,安狀元終于回來了。
長公主在蓋頭下,聽得眾人說他喝醉了,又聽見他踉踉蹌蹌,撞這撞那的聲響,心想他是真的醉了,等人都散了,她就要掀蓋頭來看,手剛碰到邊沿,他的手就覆在她的手上面了,他沉聲說:「阿懿,你的蓋頭,只能我來掀。
」
長公主呆了呆,訝聲道:「你沒醉啊。」
安狀元笑起來:「我見到阿懿,就不醉了。」
他怎麼可能醉,他想他的新娘,想快點回來陪她,只能裝醉了。
他挑起了蓋頭,蓋頭下是他那傾國傾城的新娘子。
紅色嫁衣,赤金鳳冠,重巒云鬟,雪膚紅唇。
最動人的,是長長的眉,瀲滟的眼。
他把她抱到衾被上去,一邊尋著她的吻,重重地吻,一邊解她領口的盤扣,一件件剝落。
最后,只剩下一件粉嫩荷花肚兜,連半個朦朦圓月也兜不住,那渾圓的月,爭先恐后涌入他眼前,迫不及待擠入他胸膛前。
他喉頭滾了滾,眼神黯下去,俯身吮吸。
她婉轉地,嚶嚀一聲。
紅色喜房,花燭搖曳。
他的指尖,掠過高峰,撫過凹谷,在每一寸山峰起折伏處,輕攏慢捻。
撥弦弄音,一曲未平,又起一韻,大珠小珠落玉盤。
他的掌心合在她的掌心處,在他身下,她化成一瀾又一瀾的春水。
他們過了纏綿的一夜,沒有合眼。
安狀元是食髓知味。
長公主是,心有虧欠,她希望在僅有的時日里,叫他快活些,往后,誰知道往后怎麼樣呢,總歸是,她欠他多一些。
終于歇息了,已經是早晨了,薄薄的日光透過窗格菱花,在地上灑了斑駁的花影。
他抱著她滿足地睡覺,她以為他睡過去了,就把臉依偎在他的手臂上,輕聲喊了一句,「郎君。」
她想看看他的睡容,剛抬起眼,就望見他半闔著眼望著她,聲音沙啞:「唔,娘子。」
他又吻了吻她的額頭,強撐著不睡,先哄她睡。
最后,這對新婚夫婦,在白天睡了個天昏地暗。
他們像一切新婚夫婦一樣,在一起做很多事。
比如,清晨起個大早,去海邊漁船上買最新鮮的魚回家來煲魚頭湯,他們兩個沒進過廚房的人,齊心協力,把廚房燒了一個又一個。
安家父母相當開明,罵了一頓安狀元,罵他敗家玩意兒,夸了一頓沈嘉懿,夸她賢惠能干,又安慰她,咱們家多的是廚房,盡管燒。
再比如,他們一起釀梅子酒,說等到冬天天氣冷的時候再喝,沈嘉懿一邊釀酒一邊吃酸梅,吃得牙都酸倒了,結果,只能捂著牙看阿年、安小妹兩人吃甜的,她委屈得不行,對著安狀元撇嘴,安狀元摸摸她的頭,答應等她牙好了,把整個甜鋪的糖都買來給她一個人吃。
還有,他們在庭前種枇杷樹,搭葡萄架,落秋千,閑來無事,要麼在葡萄架下喝茶吃甜糕,要麼蕩蕩秋千,給樹澆澆水。
更多的時候,是安狀元教阿年讀書,練武功。沈嘉懿帶著安小妹吃東西,睡覺,玩。
阿年今年八歲,可卻是少年老成。他剛蘇醒過來的時候,沈嘉懿抱著他哭了很久,阿年默默拿袖子擦自己的臉,默默嫌棄道:「姐姐,你的鼻涕,糊我一臉。」
阿年剛見安狀元時,撇了撇嘴,說:「姐姐,這個小白臉是誰?」
阿年還是個很上進的孩子,他發奮圖強,要把失去的時光追回來,可惜沉睡了兩年,他的四肢綿軟無力,曾經他也是個騎射小天才,阿年是很懊惱的,然后,他口中的小白臉安狀元,不用兩天,就把他脈絡打通了,帶著他練了幾天武功,小天才阿年又上道了,再然后,阿年見到沈嘉懿就是:「姐姐,你快嫁給我安哥吧,好白菜別叫別的豬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