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定了定,清澈的目光望著她,詢問她:「所有人都叫你長公主,我可以叫你阿懿嗎?
她愣愣地點了點頭。
他笑著,溫聲道:「阿懿,生辰快樂,祝你,事事順意,快快樂樂,沒有煩惱。」
長公主覺得自己心上好像有一塊堅冰被敲碎了,碎成甜的冰碴,她怔怔地接過來那個耳環,又涼又溫,她仍不愿意相信,「那你怎麼解釋其他的?你們安家,一直都神出鬼沒,忽然,忽然,就出現在永安城了。你們,是什麼來路,是想干嘛?」
安狀元理了一下長公主混亂的質疑思路,一條一條給她解釋:「我家祖上是跟著開國皇帝打江山的,后面功成身退了,就帶著軍隊隱居了,怕麻煩,設了些斗轉星移的陣法,所以別人找不到我們安家。
家里算略有薄產吧,反正不愁吃不愁穿,你嫁過來,什麼也不用擔心。
至于我,什麼都會,那很奇怪嗎?這些事不是學一學就會了嗎?可能我師傅比較厲害吧,他什麼都會,就什麼都教我了。
至于兵符,我還真不知道,我爹娘只說這個留給媳婦,沒說這回事,你想要就給你啊,我又用不上。」
長公主被他說得昏了頭,最后再問他,「那你為什麼突然來永安?」
安狀元攤手道:「那不是跟師傅學了一些經世致用的策略,就來永安玩一玩了,我家里人在永南也呆得挺無聊了,就跟著我一起來玩玩了。」
他也沒想到,在這遇上一個長公主,把他拘住了。
長公主瞪大了眼。
他們在那陰謀詭計,安家人,擱那玩票。
離譜,就離譜。
安家人就是這樣不按套路出牌。
大道至簡,這誰能想到那麼簡單。
長公主想了想,追究起來:「你玩一玩,就把我妓院封了,還想封我賭場?」
安狀元認真道:「這些營當,確實不好,損國不利民,我們換其他的。」
玩歸玩,原則和底線是必須要保持的。
長公主撇了撇嘴,他都自作主張了。
她沒有反駁他。
安狀元卻有話問她,他直朗地問:「阿懿,你跟季臨淵,是什麼關系?」
長公主低下頭,手指頭絞在一起。
她不敢看他了。
她害怕從他眼里看到那種唾棄的目光。
然后安狀元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阿懿,以后就跟我好吧。不要別人,好不好?」
過往皆為序章,來日方值期許。
他一句話,融化了她所有的憤懣、委屈。
十八
長公主在懸崖時,偷了季臨淵的腰牌,憑著腰牌,輕而易舉,救回了阿年。
可阿年才剛蘇醒,還很孱弱,需要靜養一段時間,于是,長公主帶著弟弟,跟著安狀元去了永南城的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安平島。
一個單打獨斗了八年的姑娘,是決計不會登時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
長公主并未同安狀元交底。
長公主有自己的謀劃,等阿年好些,等徹底掌握了龍驤軍,就離開,離開這個不屬于他們姐弟的平靜小島。
她不說,安狀元也不會問。
他以為,長公主屬于安平島。
長公主,在安平島,仿佛大夢一場。
在一個有月光的晚上,安狀元來敲長公主的窗戶,他是爬樹來到她窗邊的。
長公主推開一扇窗,就看見安狀元了。
他踩在不那麼牢固的樹干上,一陣風吹過,他就跟著樹枝悠悠蕩蕩。
他比月光還縹緲。
長公主立刻伸出手去扶住他,安狀元借著她的手臂,從有月光的窗戶爬進來。
長公主倚在窗邊,抱著雙手,交疊在胸前,那雙璀璨明亮的眼睛盯著安狀元,她翹著唇,笑盈盈問:「安狀元,三更半夜,你來做什麼?「
安狀元唇角的笑痕很深:「阿懿,今晚月色不錯。」
今晚月色不錯,我又想你了。
長公主低下頭,輕輕笑起來,她那纖脆的小臉在月色里透著光。
她又掉過身去,在窗邊探個頭,去看蓬蓬樹影后的圓月。
樹上燒著紅色的野花,蒼葉被夜浸成了銅綠,紅綠暗邃,本是幽沉的夜,叫那圓月一照,不由分說,都融化成潺潺流水,璨璨浮光。
她倚著下巴認真地看,他也過來窗邊,同她頭并頭、肩并肩地,挨著看了一會兒。
自然而然,他們就在月光下的窗邊接吻了。
他托著她的頭,一遍遍地吻,纏綿悱惻地吻。
把心上人和月光都吻進春夜的夢里。
直吻到月落烏啼。
有時候,月光淺淡,但星河燦爛。
他帶她去無愁崖上看銀河,山崖離天近,一伸手,仿佛就能摘下一掌星光來。
在一個又一個的深夜里,在無人的石崖后,他們吻到長河漸落曉星沉。
他還會背著她,在日暮的海灘上看落日,看潮起潮落。
入夜了,安狀元往夜海里砸一顆小石子,海面上驟然有淺淺藍色星光在隱爍。
長公主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問他:「奇了,你還會召星星?」
安狀元笑得不行,忍不住捏捏長公主疑惑的小臉蛋。
他對長公主說:「是,只要阿懿喜歡的,我都可以召喚。
」
只要阿懿喜歡的,上天入地,我都可以。
這回輪到長公主捧腹笑了,她摟著他的肩膀望著他笑,他也捧著她的手臂望著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