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賢抿唇,問道:“你叫什麼呀?”
我面無表情地摸機關,“我沒叫。
陳錦賢愣了一下,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我是問,你的名字。
我繼續摸,“信莫卿。
陳錦賢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高見啊安賢王?”
陳錦賢連忙開口解釋:“不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笑的。
我倒也不在意他笑我的名字,我又無所謂。
“信莫卿……卿……”陳錦賢托著下巴想了想,突然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看著我更加狂熱了。
“你就是京城最讓巡捕房頭疼的江洋大盜?!”
陳錦賢聲音大到什麼程度,大到我腦瓜子嗡嗡的。
我摳了摳耳朵,“啊,是我,咋,要打一架嗎?”
陳錦賢嘿嘿笑了兩聲,“我啊,在九哥武功盡失之前是最敬佩他的,如今最敬佩的人就是你啦!”
我瞥了他一眼,良久說道:“敬佩他,什麼意思。
反正摸不到機關,就陪這安賢王扯淡吧。
扯累了我就一個輕功走人,留他與孤魂野鬼作伴吧。
陳錦賢在地上坐下,說道:“我兒時身子骨弱,從小被藥灌大的,如今病是好了,但是習武是跟不上了。
陳錦賢說起步北游的眼睛都在發亮,“但是九哥不一樣,七歲奪武冠,十歲上沙場,十六歲便掛了帥征戰邊疆,尋常人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整個京城都知道的,都說他是天才呢!”
我垂下眸子,問道:“他這麼完美,為什麼突然武功全失了?我看只有他身邊的幾個人知道的樣子,為什麼要保密?既然是中毒,就應該廣招神醫醫治才好。
“因為不能讓敵人知道。”步北游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后響起。
陳錦賢連忙爬了起來,“九哥?!”
我身后的墻壁轟隆一聲,朝兩邊裂開,光從裂縫里溢出來,灑在幽暗的走廊里。
步北游就靜靜地站在那里,盯著我,我聽見他說:“一個征戰過沙場的統領,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就是保全這個皇城的根本,本王雖已退出邊疆戰事已久,但盯著本王的人,不在少數。
我和他對視,總覺得這個人莫名的沉靜。
太雅致,太安靜。
不像一個曾經殺伐戰場的將領。
步北游拉過我的手,將我從走廊里拉出去,“莫卿想知道什麼,盡管來問本王便是,別去別人的口中認識本王。
我輕笑一聲,“我問了,王爺就會說?”
步北游點頭,“你是本王托付生命的人,知道本王的事情,沒有壞處。
我哼了一聲,“王爺,我倆只有兩年的契約,你無所保留地展示給了我,不怕我轉手出賣給別人?”
步北游默了默,說道:“那本王就認了。
我雙耳轟鳴,手腳都開始回暖,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格外滾燙,面前這個人以前可能是十分強大,但如今他手無縛雞之力,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給我了。
他說他認了。
我和步北游對視著,誰也不躲閃誰,誰也不避諱誰。
最終還是我閉上了眼睛,掙脫他的手,“行行行,我沒那麼大的興趣,王爺放心,您目前出的價格,足夠讓我把知道的爛在肚子里了。
步北游低低地笑了一下,“莫卿真好。
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突然這麼嬌羞做什麼?!
“噫……別天天莫卿莫卿地喊,肉麻死了!”
步北游看著我,笑吟吟地問:“那喊什麼?莫卿可有小名?”
“小名也不準喊!”我雞皮疙瘩成團成團地掉,一回頭,發現陳錦賢一臉怨念地看著我。
那小模樣,就差指著我鼻子罵我勾引他九哥了。
我可冤枉了。
10.
我一覺睡到大天亮。
不得不說王府的床是真的軟,躺在上面整個人都能陷進去。
我簡單地把頭發扎成高馬尾便推開了門,我腳還沒踏出門檻,就和站在門口迷之微笑的嬤嬤對上了視線。
我人一愣,和她們大眼瞪小眼。
“嗨……?”我舉起手,遲疑地和她們打了招呼。
她們笑的很詭異……在我眼里很詭異。
我看見嬤嬤身后站著的四名丫鬟,手上分別捧了衣裳發冠胭脂首飾。
而嬤嬤身后站著的第五個丫鬟,手上捧了一個手肘寬的盒子。
我有種不詳的預感。
事實證明,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我的腰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頭上戴了許多珠珠串串,確認過眼神,是我的脖子承受不了的重。
那個嬤嬤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站在我身邊,不停地給我念著宮內的規矩。
“啊啊啊疼疼疼!”
丫鬟手下一個不注意,發簪戳到了我的頭皮。
丫鬟連連道歉,但還是堅持不懈地往我頭上戴簪花。
我心如死灰,任由丫鬟們在我臉上描描畫畫。
如果換做平常,我定是不讓她們碰我的。
我可是一個一身正氣,有職業道德的賊。
但是,我懷里緊緊抱著那第五個丫鬟給我的盒子。
一盒子黃金,足夠讓我把一身正氣和職業道德先暫時放下了。
只要錢到位,我任由擺布。
“大人很適合這樣的妝面呢!”丫鬟們驚呼連連。
有人把銅鏡放在我面前。
我看著鏡子里的人,有些愣神。
鏡子里的人才輕輕描了眉,點了鮮紅的朱釉,黛青色的眼尾輕輕上挑,不似中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