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妃說:「臣妾就腆著老臉,捐兩千兩銀子。」
英國公夫人便說:「王妃姐姐們兩千兩,我等便出一千六百兩。」
賢王妃就打趣她那老閨蜜:「你可別裝窮,我知道你是有些家底的。」
英國公夫人:「不敢越過了王妃姐姐去。」
賢王妃:「太后娘娘您瞧這人,自己摳門還要怪在我頭上來!」
兩位京城抬杠擔當一出馬,慈寧宮立刻充斥了歡聲笑語。
只有沉淅在這時候摸到了太后身邊。
太后原本正摟著大公主,見他來了,就讓他坐在腳踏上。
沉淅仰頭看著太后,一臉純真:「皇祖母,為何英國公夫人捐的不能越過賢王妃去呢?雖說品級不同,可這是有益災民的好事,再多也不嫌多呀?」
這話一出口,剛才還人聲鼎沸的殿內瞬間落針可聞。
我作勢要告罪,太后擺擺手示意不用。
「淅兒,目的是好的,并不代表可以不守規矩,若為了做一件好事而不守規矩,那也就算不得好事。
沉淅低頭思索了片刻,「突然」了悟。
「我明白了,皇祖母,這就像之前我剛到梳月居時,為著照顧好我,內務府派了許多下人,這便是為了我好,是做好事,可貴嬪娘娘說,我一個皇子,伺候的人有定數,多了就是僭越,不守規矩,便讓多的人回了。若當時全然為了我好,留下許多人伺候,淅兒就變成了不守規矩的皇子,自己還懵懂不知,以為非這麼多人手不足以伺候我,好心反而辦了壞事。」
沉淅「后怕」地拍拍腦袋,「幸好貴嬪娘娘讓他們走了。」
太后看著我,眼神似乎在問:「你教的?」
我瘋狂暗示:我沒有!我不是!別胡說!
這話一說完,淑妃已經跪下請罪:「太后,是臣妾掌宮不嚴,才出了這種事情!」
沉淅坐在腳踏上,承受著太后身邊大公主如若實質的恨意,還「寬慰」淑妃:「淑妃娘娘,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謝謝您,但淅兒還是想做個守規矩的孩子。」
淑妃的臉色發青——這些年來國庫充盈,她掌宮后便越發奢靡,因著宮人都得了好處,交口稱贊,她便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原本該用銀的,用金子,原本該兩個人伺候的,用六個人,凡此種種,太后早已對她失望,她卻還茫然不自知。
我本來想明年開春天氣好了才下手,誰知道沉淅靈光乍現,猛然來了這麼一手,連我都嚇著了。
孺子可教啊!
27
太后娘娘發威,淑妃娘娘被罵,賢妃娘娘歇氣兒,我玉子珩正式成為了后宮這大鄴最繁華建筑群的管理階層。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沉淅的一場即興表演。
我牽著我的寶貝蛋沉淅快樂地走在皇城的小路上。
時值隆冬,沉淅為了維持風度只穿了件孔雀裘,薄薄的不頂風,可能是覺得自己今天立了大功,沉淅膽子也大了不少,走著走著就嚷嚷腿痛要抱抱。
我心想適當地給予小崽子鼓勵也是有必要的,于是吩咐福寶:「抱著三皇子。」
沉淅:「不要福姑抱,要你抱抱!」
「裝小孩裝上癮了?」
「我本來就是小孩!」
「小孩是不是該聽大人的話?」
「我……我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個大人!」
「這麼大個人了一點兒不懂事,福寶、雍嬤嬤咱們走,不跟傻子玩兒。
」
圓圓胖胖的沉淅,在大雪中凌亂了……
剛甩開沉淅沒兩步,我就被一個穿著銀狐貍皮的婦人攔住了。
婦人身材纖細高挑,皮膚賽雪,眉目婉轉,鼻梁細直挺翹,金色華勝下的額發微微卷曲,輕輕扶著側腰向我行禮,姿態優雅。
「伯母不必多禮。」我扶起了她,打量她圓潤許多的臉頰:「前陣子聽說伯母有孕,這麼快就顯懷了。」
柳氏嫣然一笑:「娘娘見笑了,有孕后吃得多,妾身怕是胖了。」
「家中可好?」
「太醫說將軍今年的傷病犯得比往年少多了。二哥兒三哥兒去白鹿書院求學,今冬不回來過年。四哥兒五哥兒六哥兒長高了不少。七哥兒如今也啟蒙了。家里一切都好,娘娘莫要牽掛。」
「玉子瑜呢?」
柳氏頓了一下,「大哥兒……還是不愿意回來。」
「好大的脾氣。」我冷笑,「玉子玲和玉子瑕幾時那麼好學了,伯母直接派人去燕云闕給那三個死小子送春聯吧。」
「啊?」
「那兩個小崽子一定是去找玉子瑜了,幾個弟弟說不定還幫著湊路費呢!」
「妾身……妾身回去便派人去尋。」
「不用了,早跑沒影了。」
柳氏歉然道:「是妾身不好,沒管教好孩子們。」
「伯母,這些事情,伯父送進宮的信里都會寫,你找我何事?」
柳氏被說中了心事,苦笑:「娘娘是厲害人,妾身卻只是平凡女子,若不是沾了表姐的光,原也難嫁進將軍府……妾身,一直是想報答娘娘的。」
「你照顧好伯父,就是最好的報答。」
柳氏摸了摸肚子,眼里盡是柔情,終于,她看向我,「柳家……有意送女進宮。」
我品味著她話里的意思。
「有何不可?柳家想送就送啊。
」
我難道還能吃人?
明年開春,后宮指定要擴招,趁著后宮高位妃嬪不多,趕緊進來卡位,死了說不定也能享受國家級公墓呢。
柳氏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竟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