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嬌和李薇還是被立了妃位,可衛延盛去李薇那處更多,反倒不再怎麼來看沈嬌。
沈嬌受不得這種冷待遇,還是用了不少手段想引起衛延盛注意,卻都不了了之。
新的妃子一直在入宮,隨著時間流逝,她還能有什麼籌碼?
只是日復一日的苦等罷了。
今日衛延盛又去了李薇那處。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帶著和沈嬌相似的容貌,卻有著舒長清般的性格舉止。
這兩年,他一直都惦記著長清,總是試圖在李薇身上尋找她的痕跡。
可李薇終究不是長清。
他試圖問李薇關于長清的事,李薇卻只是笑著搖頭。
「她很少提及關于皇上的事,只是默默的在做著所有的一切……連妾身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麼。」
是啊。衛延盛有些失魂落魄。
她究竟在想什麼。
兩年了。
那些回憶一直像鬼魂似的糾纏著衛延盛,讓他一直半夜驚醒,無法安穩入眠。
原本那些有些淡忘的兒時回憶,也逐漸在夢里浮現。
可越是回憶,就越是令他感到痛苦。
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現在衛延盛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善待舒家,渴望以這種方式,漸漸得到原諒。
他路過了沈嬌的寢宮,頓了頓,還是沒有進去,只是路過。
今日他本是要去青云寺的。
那兒的大師很快就要去云游了,在走之前,他也想親自再見一面大師。
僧人看起來上了年紀,已經浮現了老態。
「陛下。」大師合手一禮。
衛延盛頷首,有些出神。
此處他和長清也一起來過的。
「陛下看起來有心事,是因為舒家女嗎?」
大師開口道。
衛延盛回神,有些迷茫的看過去。
僧人又是合手一禮。「陛下無需驚訝,過去她總是來寺內算命格的,也常常帶著陛下的八字來算,所以貧僧多少可以猜到一些。」
「她常來此處?為何要算八字命格。」
「舒家嫡女出生時命格不好,此生注定要有坎坷。貧僧才疏學淺,無法件件化解,便只建議她應該求細求精,不露錯處,才能勉強躲過。」
「后來貧僧明白,要是與他人八字連系在一起,也可改變她的命格。可那時姑娘已經嫁給了陛下,她便時常來算。」
衛延盛感到呼吸急促起來。「算出來的結果呢?」
大師瞟了衛延盛一眼,低頭行禮。「貧僧告訴過她數次,命格未變,證明并非良人。可姑娘她并未聽從。不過慶幸的是,最近貧僧算了算,姑娘的命格已經顯眼的改善了,且往更好的方向去。看來是遇到了良人,改變了命格。」
等大師離去了,衛延盛還站在原地許久。
他愣著一動不動,耳邊一直都是那句「并非良人」。
怎麼會呢。
他怎麼會不是長清最好的歸宿。
他不愿接受長清現在過的很好的事實,可現實總是一次次的令他絕望。
在偌大無人的寺內,衛延盛不知不覺走到了他和長清第一次遇見沈嬌的墻角處。
那里早就沒有貍奴了,也沒有會笨拙跟在他身后亮著眸子看他的小女孩了。
這是他走向錯路開始的地方,是他開始失去長清的起點。
太遲了,長清說的對,現在太遲了。
今日晴朗無風。
有人墜入愛河,有人痛失摯愛。
有人余生幸福美滿,有人注定獨身一人。
各自都有各自的人生。
人們都還在前行。
-結。
番外 1:
他一直被認為是下賤丟人的存在。
翟承訣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所有人都是懷揣著惡意的。
他見過母親被其他嬪妃們明里暗里欺負的模樣,見過母親半夜獨自落淚的模樣。
「如果你沒有生了雙和娘一樣的眼睛就好了。」母親流著淚對他說,尖銳的指甲近乎掐進他胳膊的皮肉里。「如果你長得再像皇上一些就好了。」
但是翟承訣不敢喊疼。
年幼的他只是靜靜地,靜靜地想要伸手去擁抱母親。
女人卻避開了。
那個時候翟承訣就明白了,自己是不被愛著的存在,是不被需要的人。
名義上的二皇子罷了。
翟承訣十一歲的時候被送去黎國當質子。他被從母親身邊扯開,塞進了轎子。
他聽見母親在轎子外面的聲音。
「皇上當真說,這樣的話,就愿意再見見本宮了?」
起轎了,母親含糊的聲音漸漸遠去,逐漸消失。
那是他最后一次和母親共處。
在黎國日子并不好過,翟承訣作為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時常被其他皇子欺辱,卻只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忍著受著。
在那日,與他年齡的相仿的太子和三皇子為了逗他好玩,騙他到了處偏僻院子,攘他進去后反手就拿了根木棍插上門,任憑他驚恐的在門口拍打叫喊,急的眼淚都直打轉,懇求他們放自己出來。
黎國太子和三皇子卻只是笑著離開了。
那院子很破,在照不到陽光的地方。
處處是霉味和腐爛的味道。翟承訣那時候終究是個孩子,恐懼和絕望將他吞噬,令他第一次有了糟糕的念頭。
「如果自己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