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翟承訣一記重拳砸在了他顴骨上。
翟承訣用的力氣很大,一下便叫衛延盛臉上腫起淤青,嘴角也被刮破,整個人被打的往后連連退了幾步,險些跌坐地上。
「道歉。」翟承訣的聲音冷得嚇人。
衛延盛呆滯一瞬,旋即暴怒。「你竟敢——」
「現在可是在晉國。」翟承訣盯著衛延盛,眉宇間是不曾出現過的駭人神色。「而新帝即將登基,若是在那之前出了什麼意外,可沒人說得準。所以注意你的言辭。」
衛延盛死死盯著翟承訣,隨后望向他身后的舒長清。
女人就那樣直直的站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眼底只剩下衛延盛看不懂的漠然。
他不禁心里一緊,從地上站起來后再度沖舒長清低聲懇求道。「…剛才是我失言,長清,跟我回來吧。我不是說過要補償你嗎?我說要對你好的,你莫再說氣話,隨我走吧…」
但舒長清只是冷漠的看著他。
「和離書我已經給過你了,你我再無任何關系,你莫再說了,我不會和你走的。」
「我沒同意和離!」衛延盛情緒激動起來。「我沒同意過,便不作數!」
「那你便當舒長清這個人死了吧。」她無所謂的開口,轉身起步要回屋去。
「長清,你不是喜歡我的嗎!」衛延盛對著她的背影喊道。
舒長清腳步一頓。
她慢慢的回頭,視線落在衛延盛身上。
「不再喜歡了。」
她的語氣是那麼平靜,仿佛是在交代一個無所謂的事情。
她的神色太過冷漠,一瞬竟叫衛延盛不知該如何回應。
愛的反面,比恨意更可怕更令人絕望的,是形同陌路,徹底的不在乎。
很顯然,衛延盛在她眼底再也找不出一絲自己的痕跡。
而這令他很恐慌。
隨后他眼睜睜的看著舒長清回了屋,關上了門。
那扇門緊關上了。
18.
衛延盛最后還是離開了。
黎國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去忙,他本就不應該來這兒的。
他走后,倒是清凈不少。
翟承訣來看舒長清,站在院子門口躊躇,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直到他看見舒長清站在院子里也同樣瞧著他,神色間似乎并沒有他想的悲傷或者落寞,只是很平靜,甚至有些輕松。
他猶豫片刻,邁步進院。
「來啦。」舒長清若無其事的開口。「要品茶嗎?我今早新煮的。」
翟承訣愣了愣,慢慢點頭,慢慢的在石桌邊坐下。
他看著燙茶盞傾茶的舒長清,詢問的話在舌尖含著,半晌不知道該不該問。
舒長清把茶盞推給他。「我父母家里還好嗎。」
翟承訣怔了一瞬。「他們很好,我的人在暗中跟著。若是有什麼事,我會立刻通知你。」
「好。」舒長清垂眸。
翟承訣偷偷去瞥她,最后還是開了口。「你…是當真不打算回去,還是只是在說氣話?」
「你很希望我回去嗎?」舒長清反問他。
「怎麼會。」翟承訣下意識回道。「我希望你快樂安好就足夠了。」
也許是他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過于直白了,耳根頓時紅了小片,神色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倒也不是那種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舒長清覺得好笑,起了逗弄心思。她托腮看著難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抿唇笑笑,起了壞心思,故意拿捏出潑皮口吻來逗他。「被不知情的人聽了去,還以為殿下癡情于我。
」
翟承訣抿唇,沒開口反駁,也沒開口承認。
他只是忽的抬眼去看舒長清。被那雙眸子這樣直盯著,舒長清也一怔。
片刻后,她垂下眼。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
「我不該忘的。」
她深吸了口氣。「我不該忘的,我早就該想起來的。」
翟承訣靜靜的看她,只是唇角的淺淺笑意暴露了他的心情。
「本來也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一開始也是我的一廂情愿,才讓你到了現在的境地。」
他輕聲說道,目光落在舒長清身上,久久舍不得挪開。「我不奢求什麼,也不強求你任何。即便我不愿你離開,但你若是改變了主意,想要回去,我也定會放你走的。」
他語氣里隱含著一點點不易察覺的懇求,顯出了些許脆弱,但并不卑微。
舒長清頷首,抬眼望向院子里那棵光禿禿的樹。
許久后,她輕聲道。
「那樹,砍了吧。」
「不開花的樹,也看膩了。」
與此同時,黎國。
新帝登基后的衛延盛最近忙的焦頭爛額,各類待處理的爛攤子都在等著他下決策。
可就是現在這麼重要關鍵的時刻,他卻陰沉著臉坐在后宮別院里。
眼前的地上是一片狼藉,都是被摔碎的茶盞碎片和撕爛的畫作書籍。
眼前站著眼眶通紅的女子,即便身著華服,卻淚痕滿面,委屈和痛苦含在眼底,倔強的看著他。
「衛延盛,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沈嬌幾乎是嘶喊著說出這句話。
「如此對你?我如何對你了?」衛延盛也有些疲于應對她的這些撒潑了。「我說了,現在不是時候,我不能給你妃位,但我沒說不要你了。
皇后位沒定,先定了貴妃,這算什麼樣子?」
「那我呢!」沈嬌哭著,大顆大顆的淚珠沿著面頰往下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