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斷不必擔心盡早納妾會取得壞名聲,臣妾以明禮懂教的標準尋來的貴女名單,現如今京城上下皆以為王爺不計男女之差,愿廣聽珍言,納賢之舉更甚至妾室都要求懂得教義禮儀,更何況幕僚乎?由臣妾親自挑選妾室更是展現了王爺家風清正,婦人無妒,他人自然更無權對王爺家事指指點點。」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段,聽起來無懈可擊,利益關系更是羅列的清清楚楚,叫衛延盛竟然一時間無法反駁。
他只清晰的記得她最后那句,「婦人無妒」。
衛延盛緊緊盯著舒長清的面色,試圖在其中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但是沒有,她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連嘴角的弧度都是那麼完美,像一張精細的面具一樣,令人完全挑不出錯。
衛延盛有些氣餒,旋即是揮之不去的煩躁。
他不耐煩的擺手。「本王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舒長清望著他。
「沒有了,王爺。」
衛延盛轉身便想離開此處。可前走了幾步后,他忽然又折返回來,居高臨下的瞧著舒長清。
她一動未動,保持著垂首的姿勢,像是還在等待他離開。
衛延盛覺得,自己本來應該是想要好好同舒長清說話的,他在遠離京城的那幾個月里就一直在這麼打算了。
可話說出口,就完全變了味。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往我床上塞女人。」他聽見自己貼在舒長清的耳邊,用只有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
從遠處看,不過像是夫妻二人在耳鬢廝磨。
「你自以為做的滴水不漏,殊不知在我看來卻更多像是畫蛇添足。
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舒家給我撐腰,你記住這一點。」
衛延盛起身離開,大跨步的離開。
在他身后,垂眸低頭的舒長清保持著恭送的姿態,捏著裙角的指尖卻微微泛白。
在某個瞬間或許衛延盛是在心里希望她能叫住自己的,或打或罵,至少鬧一鬧,指責他的態度或者其他,都比舒長清現在這樣一根木頭似的要強。
但是沒有,王妃端正的站著,任由他離開。
5.
衛延盛最后還是從舒長清給的冊子中挑選了一個姑娘。
是一個小官小戶出身的年輕女子,姓李;知書墨,會樂器,很標準的大家閨秀。
但是舒長清知道為什麼衛延盛會選她。
因為長得和沈嬌的確太像了。
平日里便有七八分像,若是回房熄了燈,那就更是差不多有九分像。
衛延盛的心思,著實太容易猜。
舒長清清點好東西后,合上匣子,深吸了口氣。
她身子不好,血氣不足,光是站久了大口呼吸一下,都會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
阿蘭擔憂的在一旁扶住她。「小姐……」
「住口,是王妃。」
舒長清低聲呵斥了阿蘭。阿蘭不情愿改變稱謂,從前不喜歡喊皇子妃,現在不喜歡喊王妃。
看著自己的陪嫁丫鬟難過的低下頭一聲不吭,舒長清嘆了口氣,也不好再教訓她什麼,只是低聲開口道。
「這王府內外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你若是叫他們抓住了口舌把柄,可如何是好?」
阿蘭心里多少不情愿,此刻也只能低聲說是,卻偏過頭在舒長清瞧不見的地方里偷偷紅了眼眶。
自己的小姐,脊骨從小便挺的這麼直。
就算自己要受委屈,也絕不會讓他人看出來。
那位姓李的妾室自打入府以來,衛延盛倒是并沒有像舒長清心里想的那樣,夜夜逗留。僅僅是剛入府的那晚留宿一夜,隨后似乎是公務纏身的樣子,時常不在府內了。
姓李的姑娘全名叫李薇,在第二天前來見舒長清的時候,舒長清便從她臉上瞧見了顯而易見的失落。
看來衛延盛沒有做那事。
舒長清垂下眸子,接過李薇手里的茶。
兩人短短交談片刻后,李薇像是斟酌著開口道。
「聽聞王爺公事繁忙,以后王妃若是乏悶,妾身愿意時常陪王妃說說話,或是彈琴做詩,這些妾身都是會的。」
舒長清愣了愣。「…能有你這番心意便是好的。」
李薇斂眸。「王妃哪里的話…妾身能看出來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妾身從不渴求王爺的寵愛,只求能安穩生活。」
舒長清眼睫動了動。
不知道衛延盛和她說了什麼,竟讓她覺得自己和衛延盛是感情深厚的夫妻?
但不管如何,舒長清是不會戳破這個謊言的。
她保持著端莊的微笑,點頭應下。
「你大可不必憂心,王府會給你富足生活的。」
不給過多的信息或者保證。
不要犯口舌上的錯誤。
而后幾天,衛延盛倒是會夜間回府,卻不去李薇那里,也自然不會來舒長清這里。
本來若是不相見,便不會有爭執的可能,但人在同一屋檐下,怎麼可能一直不見?
又過了兩三日,舒長清要去青云寺參拜上香。
本來那一日本就是從簡,可在她準備出門前,卻遇到了衛延盛。
對方看見她也是一愣。
兩人之間每次都是舒長清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