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重燁殿下卻氣得跳腳,拽著裴延的袖子:「姐夫,你不記得我了嗎,你和姐姐從前是京中多少人艷羨的一對,為何,為何你要這般傷我姐姐的心。我來不過是瞧瞧那牧羊女是什麼樣子,和我姐姐有無關系,你何必戳我姐姐心口一刀。」
婉華公主苦笑離開。
重燁追了上去。
我看著裴延:「裴延,我只怕你有天記起從前,你會后悔和我成婚,更后悔與我有個孩子,我更怕你以后會像對婉華公主一樣對待我。」
裴延搖頭,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眉目間盡是慈軟:「我感念婉華公主對我裴家恩情,以后必定誓死效忠大梁,我可以聽她差遣,如今卻不能讓她做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只有你。」
裴延越這樣對我表忠心,我心中對于婉華公主的歉疚便更大。
05
自那日后,裴延的至交好友日日登府門,宮中來往的太醫更是無數。
裴延對從前的事情,逐漸能想起一些支離碎片。
他握著我的手,頭暈目眩之際叫的是:「華兒,華兒。」
我卻驀地想起婉華公主曾問我的那句:「在他神志不清之際,喊著的華兒,到底是婉華還是允華?」
裴櫻樂于看我的失態。
趁太醫進屋之時。
在屋外,她奚落道:「看樣子,兄長興許也能記起從前,過去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裴延和婉華公主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對,我哥哥更是對婉華公主好得連我這個妹妹都妒忌,若是哥哥想起來,你覺得你在裴府還有立足之地嗎?」
裴櫻的目光移向我的肚子:「若是裴延與公主成親,裴家也斷斷不會讓一個牧羊女的孩子成為裴家的長子,允華姑娘,他們都叫你是裴夫人,這名頭恐怕擔不了幾天了,你且好好享受幾日吧。
」
我捂著肚子,后退兩步。
裴櫻的臉藏在樹的陰影之下,顯得尤為陰鷙。
「有一個公主嫂子,能為我裴府帶來無上榮光,而你,不過是裴府的恥辱,若是哥哥想起來,也會覺得你和你的孩子統統都是恥辱。」
周圍的婆子嗤笑一聲。
「牧羊女罷了,還想著真的飛上枝頭,公主是真鳳凰,而她呀,是山野里的野雞,偶然被主子碰上,還真把自己當夫人了。」
裴櫻步步緊逼,站在我身前。
她的視線與我的視線交匯,她著重咬著「裴夫人」三個字,嘲諷地沖我笑了笑:「裴夫人,一定要珍惜你所擁有的東西,不然這些東西如同大風一般,被席卷個干干凈凈,只怕你哭都來不及。」
裴延站在門口,裴櫻自知失言便帶著一眾丫鬟婆子離開了。
他目光灼灼,眼神里充滿探究,在目及我的腰身時,迅速收回了眼。
「允華,裴櫻一向都是這般牙尖嘴利,你不必將這些話放在心上。」
我默默地點點頭。
只感覺他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變了。
仿佛他外頭有一層美玉塑成的殼子,如今正一點一點剝離,露出他原本的樣子。
06
我回到屋子里,心中翻涌起不少從前的畫面。
此時,裴府派來伺候我的丫鬟紅玉小心翼翼開口:「夫人不必將小姐的話放在心上,婉華公主素來與她交好,她自然是站在公主角度說話的,來日方長,待夫人在府里慣了,他們自然會知道夫人的好心腸的。」
我擺了擺手:「哪有什麼好心腸,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我與裴延,到底是對不住公主,一無所知時犯下的過錯,如今卻讓三個人都難過。
」
紅玉愣了愣。
「夫人,難道不想牢牢讓將軍待在您身邊嗎,如今生米煮成熟飯,夫人腹中是裴府第一個孩子,于情于理,將軍也不會對夫人怎樣的。」
我心中酸澀,苦笑道:「不被父親期待的孩子,還不如隨我回草原去。」
紅玉大驚:「夫人可莫要說那些喪氣話。」
她退下后。
鎮國公府上送來了拜帖,只說要裴延帶夫人前去赴宴,宴席后還有馬球會。
裴延進屋:「鎮國公府里的宴席一向都辦得好,馬球會也都有各類世家參與,熱鬧極了,我們一起去瞧瞧吧。」
我點點頭。
他終究還是開口:「允華,我不會棄你不顧,只是婉華那里,我終究是對不住她,那麼多個日夜,我不知她是抱著怎樣的痛楚在北地尋我的,每每想起那時,我與你已成了夫妻,我便覺得她……」
「你是想起從前的事情了麼?」
裴延不想隱瞞我。
他點了點頭:「雖說沒有想起太多,可有些從前畫面還是記起來了。」
他字字斟酌,似乎生怕傷了我的心。
我看向他的目光盡可能地壓住忽然噴涌而來的淚水。
「裴延,我希望有什麼事情,我們都能商榷,我不想站在天平上玩誰更重要的游戲,我只要你一句話,若你能愛戴她,真心對她,我便心甘情愿地退出,我希望你不要將我看作一個物件兒又或者是附屬品,我不想當宅門里的擺設,更不想要一個多情的丈夫。」
裴延愣了愣。
他猶豫片刻,終究開口說道:「允華,我不會放你離開的,你腹中有我的骨肉,我怎麼可能讓我的孩兒顛沛流離,給我些時間,我會處理好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