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將軍擦完腳沒事可干,見夫人頭發拆了半天,便默默挪過去搭把手。
“去去去,別拿你這擦了臭腳的手摸我頭發,商量事兒呢,你說話呀。”
許將軍于是雙手垂下,底氣不足的低聲道:“姓徐的真能舍得把那麼好的姑娘嫁給咱?”
若說配其他高官貴戚的女兒,許將軍自然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誰也配得上的,但姓徐的屬實超出他能力范圍了,那徐姑娘又哪哪都好,先前還是皇后位置的有力候選人,他暗爽之余,難免多想。
許夫人拆下一大縷發絲,聞言抬頭瞪他一眼:“人宰輔能跟你似的小心眼子嗎?陛下金口玉言還能有假?老娘告訴你哈,你甭想擺什麼公爹架子磋磨人家姑娘,闔府上下就你一個非得跟人家爹結仇,反正小虎的婚事我一定要它和和美美,但凡從你這兒弄出些什麼不好的事兒來,你看我弄不弄死你。”
她雖然已經到了徐娘半老的年紀,但并不肥惡,瞪丈夫一眼的模樣仍然有風情,特別是說弄死你的時候還帶點故鄉口音,拖調黏糯,恍惚間還是那個讓他一見鐘情的倔強外鄉姑娘。
許將軍癟嘴不語,大踏步走到外間洗過手,回來幫夫人拆側面的盤發,底氣十分之不足:“知道了,老子洗手了,就曉得兇你男人。”
許夫人干脆讓他去拆,解放雙手,托著腮睨他一眼:“是我男人,在家就得聽我的話。”
將軍手上一刻不停,聞言小聲嘟囔:“還不夠聽話的,老子地位都快攆不上池塘里的魚了。”
將軍夫人不理他,托腮說起另一件事兒來:“等他們兄弟倆都成家立業了,我們就省心享福了,這輩子就圓圓滿滿了,唯一一樁有點遺憾的事兒呢,就是沒個閨女。
”
她語氣頗多夢幻:“你還記不記得小虎小時候老去找一小姑娘玩,嗨,扎兩個小包包那個呀,叫什麼...嬌嬌來著,真是又漂亮又機靈,早知道有今天,當年我怎麼說也得認她做干女兒,啊,就上回去見我小兒媳婦想起來的,說起來慧茹真是個福氣人兒,一兒一女正好湊個好事成雙。”
將軍輸給宿敵,心里不是滋味,一面給夫人捋頭發一面倔強道:“生兒子怎麼啦,老子就喜歡兒子,小姑娘那細胳膊細腿的,經得起我練兩下?”
“你這人真沒趣,誰生個閨女來給你練的?睡了睡了,不想和你說話。”
“芳娘...”
43.
不是我說,這孫家也忒缺德了。
就因為蓉露不肯也沒什麼機會嫁給小皇帝,還嚷嚷著考女官,他們吃不上干脆把席給掀了,向小皇帝施壓,重新定義女官。
直接回到了宮廷內統領宮女的女官概念。
我服了,高三辛苦一年,結果高考取消了。
蓉露姑娘是知道我的,心里愧疚得不行,人還在家里被鎖著,就偷偷送了許多好東西來,我沒收,只是告訴她沒事。
一個虛職,我爹想讓我帶頭表率罷了,我其實還不想當社畜呢。
孫家才要小心呢,畢竟接下來,她們家要面對的是我爹和小陛下的雙重怒火。
這天聽我爹下朝回來,言語頗多感慨,說是許將軍人都快離京了,居然還插手此事,想不到他倆還能有聯手的一天。
???
離京?
我爹本來就不急著嫁我,婚事更是能拖就拖,聽我疑問便挑挑眉毛道:“他一個將軍,難不成還能一直住在京里不成?”
“他爹走了,那許二就算留在京里,還能履行婚約不成?”
他也不留京啊。
有這種事,才談了沒幾個月的小情侶,轉眼就要相隔千里了。
我爹倒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一整天都心情不錯的樣子。
結果第二天休沐,許夫人和許若閔就來了。
順著上次跟我娘的約定,還帶了一匣子漂亮物件。
女人自然歸到一塊去,我娘和秋水甫一出現,我眼睜睜看著將軍夫人的目光干脆黏在秋水肚子上了。
幾個女人寒暄了兩句,我借著方便遁走。
身后是一陣笑聲。
“卿卿害羞了...”
“這孩子,也不是第一回見了...”
我裝的。
只是想去看看被老丈人和大舅哥刁難的男朋友罷遼。
廳里地方寬敞,因此也多出許多擺設,我貓在屏風后面,暗自窺視。
我爹表面波瀾不驚,實則言語暗藏殺意。
徐敏儀怒氣溢于言表,一如小虎當年問我:你這哥哥,他吃人嘛?
我可憐的小男朋友,一面應對徐家男人的嗆言嗆語,一面還要艱難提出自己的來意。
喔,他想把婚期提前。
哇,他膽子好大,居然在我爹和徐敏儀面前提出成婚之后他絕不會留妻子獨守京中,想把我帶去邊疆。
徐敏儀把茶杯捏壞了,站起來一頓不帶臟字輸出,大致意思就是:你們許家的男人粗糙度日,卻不要以為我們徐家的姑娘可以隨便磋磨,帶我妹妹去受苦你哪里來的臉面,識相快快滾去,不然別怪我打你出去。
輸出就輸出了,明知他是個小文盲,你為什麼非得引經據典呢,許小虎一聽他小詞就迷茫,只是看他很生氣的樣子,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做認真狀連連點頭,后頭徐敏儀上火了,講了幾句白話,許若閔才恍然大悟,進而露出很羞愧的樣子,焉噠噠地垂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