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般的補品每日送進長樂宮,連同我交好的施貴人都笑著說眼熱,更別提朝妃。
上元節家宴上,我扶著并不凸顯的肚子,坐在皇上的身側,像一只小鹿般嬌弱憐人,朝妃氣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盡管生氣,她也還是派人來送了件玉枕,在皇上面前裝模作樣。
陳夭奪過那玉枕,直接鎖在了后院的雜物房,說:「不干不凈的東西,你最好看都別看。」
陳夭的年歲,也就跟我剛進宮一樣,以前聽她說起過。
十七歲的年紀,卻這樣老成穩重,吃的用的每次都要請三位太醫同時來看,說是以防有人被收買。
鯉香笑道:「主子,四公主是長大了,可護著您呢。」
我看著那個小人忙的腳不沾地,扶額一笑。
她不知道,這三位太醫都是我的人。
不過想到她剛來是那樣的沉默,對我戒備警惕,如今整日里忙活奔跑,也挺好的,便沒有阻攔。
鯉香近來左手上多了一個白玉鐲子,進出侍奉,常常戴著。
我問她時,她不解地抬頭道:「主子您忘了,這個玉鐲是您除夕時賞給奴婢的。」
「人家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瞧我這記性。」我笑了笑,自然而然地搭在了鯉香的左手上,往外走。
我特意求了皇上,請姐妹們看戲,后宮嬪妃們的宴會,我并沒有告訴陳夭。
等到了雨花閣,大家也都在等了,云妃、朝妃、施貴人,還有幾位新晉的小主。
云妃還是老樣子,端莊嚴肅的向我點了點頭,其余人都依次行了禮,只有朝妃,不情不愿地對我笑了一下,便自己坐下了。
「容妃姐姐,你請大家來看戲,自己倒是姍姍來遲,這排場大呀。」
果然,面和不過幾秒,朝妃就開始陰陽怪氣。
我只是淺淺一笑,與我交好的幾個嬪妃都在幫著說話,朝妃便不再吭聲。
「姐姐你就是脾氣太好了。」施貴人附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我也只是笑道:「無妨。」
戲看到中場,我覺得身子不適,便出去透氣,御花園里,五公主正在池邊喂魚,身邊跟著嬤嬤,她年紀小,一抓就是一大把魚食,也扔不到湖里去。
我忽然就想起來,嘉禾小時候也喜歡喂魚,便走過去抱了抱清禾。
她剛磕磕絆絆地叫了聲:「容娘娘。」
就有一個人影沖過來把清禾搶了過去,我定睛看去,卻是一臉憤怒的朝妃。
「李秋容!你想對清禾做什麼?自己的女兒摔進湖里,難道還想害死我的女兒不成? 」
我靠近她,柔和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嘉兒怎麼摔進湖里的,你難道不清楚嗎?」
她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慌亂,吩咐嬤嬤把孩子抱走后,轉頭惡狠狠地瞪著我。
「李秋容,我怎麼會清楚!」
「哦,我以為朝妃娘娘清楚呢,嘉兒救下的那個宮女小萍,聽說原先是得罪了朝妃娘娘,才被發落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本宮不認識什麼小萍,我為什麼要在這兒冷風口跟你掰扯,起開,本宮要回去了。」
朝妃冷下臉轉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輕輕一笑:「你既出來了,還以為能走得了嗎?」
她一臉驚愕地看著我,大約是想到了什麼,居然也不掙扎了,開始大喊起來:「來人啊!來人啊!」
她不掙扎正好,我捏緊她的手腕,狠狠地在自己臉上抽了一下,火辣辣的,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疼。
「你瘋了,你要陷害我……」
我微微一笑,迎上她震驚的神情,又給自己來了一巴掌,然后順勢摔倒在地,捂著肚子就開始喊疼。
這個時候是皇上每天下朝的時候,他總會路過這里。
朝妃都傻了,居然拔腿想跑,可已經來不及了,隨著一聲響亮的「皇上駕到」。那明黃色的鑾駕已經近在眼前。
皇上將我抱起,一臉焦急:「容兒!容兒,你怎麼樣了?」
我雙眼噙淚,一只柔弱無骨的手拽著皇上的衣角:
「皇上,不要怪朝妃妹妹……」
話音未落,我已沒了氣力,直接暈了過去。
8
再醒來時床邊烏泱泱圍了一群人,皇上的眼眶微微泛紅,我知道,孩子沒了。
我的哭泣聲帶著厚重的破碎感,有氣無力地握著皇上的手,淚眼汪汪:
「皇上,臣妾可以受盡委屈,可是,我們的孩子,皇上,孩子不能……」
皇上自是心疼的,扭頭冷冷地看向朝妃:「賤人,平日里容妃百般委屈,卻從來不說,暈倒前還在為你開脫,你真是沒心沒肺!」
朝妃跪在一邊哭天抹淚地喊冤:「皇上,這就是電視劇里的宮斗劇情,我連容妃一根手指頭都沒碰,她是故意拿孩子害我的!」
施貴人在一旁憤憤不平:「朝妃娘娘,什麼電視劇,容妃娘娘與世無爭,怎麼可能拿孩子來害你呢?」
就在這時,陳夭居然出現了。
她哭得小臉通紅,走到皇上跟前,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父皇,女兒,女兒去找母妃,就看到朝娘娘她,她打了母妃,嗚嗚嗚,母妃肚子里的小弟弟是不是沒有了。
」
她這話一出,朝妃幾乎是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嘉禾,老半天說不出半個字,最后驚愕地喃喃道:「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電視劇的劇情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