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漪揉揉額頭:「阿姐……」
秦姒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撲過去:「微瀾……」
江漪眸色深了深,喉結一滾。
秦姒便笑了:「心性不穩,拿什麼攔我?」
江漪這樣沉悶的性子,除非逼狠了,根本瞧不出他在想什麼。秦姒一開始喜歡猜,后來索性不猜了,愛干什麼就干什麼,總歸是他慣著,默默料理殘局。
江漪固住她的腰,以防跌下去,將籃子一扔就往里抱。
「哎?你干什麼去!我的橘子!」
江漪關上門:「不吃了,阿姐有別的事做。」
秦姒嚇了一跳,上次這麼強勢,還是他們成親的時候。
她要跑京城外,江漪等不了,當晚便壓著她進了這處宅子,蓋頭一蓋,就地拜堂成親。
事后秦姒總埋怨他粗魯,哪有逼婚的。
江漪也不反駁,當初她渾身泡在血水里,差點給他嚇死。
后來被救回來,剛醒就跑。
這是看見了,趕緊抓住,看不見呢?
是不是還想回去當她的太后?
江漪越想,越覺得不能便宜她,失了控。
等秦姒抱著他哭了,才細細吻住,問:「還任不任性了?」
秦姒覺得委屈,因為一籃破橘子,就這般教訓她實在無理,于是哭得更狠。
江漪哪里不知道她在演,今天記憶跟開閘似的,又回憶起定親那天她騙他的場景,一頓教訓。
秦姒慌了,只覺得今天江漪的脾氣實在大,有些遭不住了,改了策略,溫聲細語地服軟。
江漪心里舒坦了,看著累暈過去的秦姒,抱緊。
小憩一會兒,便穿上衣裳,起來給她扒橘絡。
這樣等秦姒醒了,就能吃一盤干干凈凈的橘子瓣,免得又埋怨自己欺負她。
到下午,宅子里來了個人。
是遠在皇寺修行的宸妃。
江漪一看,又是橘子,瞬間頭疼不已。
宸妃說:「如今三年了,怎麼還是不見動靜?」
江漪藏好橘子,避重就輕:「先養好身子,其他的,我不在意。」
宸妃本想多說什麼,就看見秦姒迷迷糊糊從屋里出來,扣子都系錯了。
她弟弟第一時間跟過去,抱進屋里,說了些什麼,秦姒便哼哼唧唧的,江漪緊跟著哄,剩下的便聽不真切了。
她總覺得江漪過于遷就秦姒,直到有一次,她在小宅用飯時,親眼看見秦姒親手給江漪的陽春面里挑蔥花,一粒一粒,認真勁兒比過她當太后看折子,她忍不住出聲問:「他不吃蔥花?」
印象中,她這個弟弟喜怒不形于色,似乎沒什麼喜歡和討厭的。
秦姒粲然一笑:「他沒說,我發現的,有蔥花的面,他吃得慢。」
宸妃默然。
那一刻,她總算知道,江漪所謂的「好」是什麼。
他不說,秦姒卻知道。
宸妃覺得牙酸,走的時候一個招呼都沒打。
屋里,秦姒坐在江漪腿上,問:「可是為了孩子的事?」
江漪摸了摸她的小腹:「不是。」
秦姒為此悄悄找大夫看過,都說她體寒,以前有疾,落下病根,不易有孕。
現如今坐在龍椅上的,雖不能認她,但偶爾來看望,她總能在心底生出一絲愧疚和欣喜。
江漪也想的。
這都不必多問。
「那……再試試?」
江漪一愣:「阿姐?」
秦姒湊到他耳邊:「瞧著你年輕,怎麼?累了?」
江漪手臂一緊,硌得秦姒哎呀一聲。
「我怕累著阿姐,現在看來,多余擔心你了。」
「等等!要不明天開始?」
江漪沒說話。
他此生,只愛過一個人,蹉跎數年,終于相守在一起。
與她相處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
因此,他將她奉若珍寶,每一刻都要珍惜。
這一年年末,秦姒的肚子終于有了動靜。
江漪什麼都沒說,形色如常地送走了大夫。
秦姒等了半天,沒看到江漪出丑,悻悻睡去。
那晚,江漪在雪地里站了一夜。
分外虔誠。
天明,雪停了。
陽光灑落。
從此,他們的孩子有了名字:雪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