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不是陸大人您說只不過是年少不懂事？云泥之別，玩玩而已嗎？」我仗著陸澧的寵溺，開始耍起了小脾氣。

陸澧一把抱起我，額頭抵住我的額頭，說道：「玉兒，這是…...吃醋了？」

我臉羞得一下子通紅。

陸澧慢條斯理地解釋道：「玉兒你是云，任何人在我這里和你相比，都是云泥之別。」還低聲說著，「我以為…...玉兒三年前就知道了，怎麼還來問我？」

這倒打一耙的功夫，不像是堂堂的大理寺少卿，倒像個小怨夫。

「那…...那…...書房那日，你說只是報恩而已呢？」我得理不饒人，堅決不能被陸澧的甜言蜜語所迷住。

「玉兒心里不是最清楚嗎？我心中一直是向著玉兒的。」

陸澧看似沒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但我心里是最清楚不過的。

陸澧習得武術。

那日在書房內，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他聽得出有人靠近，只不過沒想到那人是我。

他當時是想保護我，不愿我被太多關注。

但當我聽到那句報恩的言論時，心里還是不由得失落。

我也懂得陸澧的心思。

他想要平等地相愛。

三年前如此，

三年后也如此。

陸澧不想被我養著，像個童養夫一般。

所以陸澧拼命地讀書，不只是他喜歡，也是為了我。

陸澧想博個功名，堂堂正正地向我提親。

可我當初卻親手斬斷了他的念想。

「玉兒，我們已經錯過三年了，今后，我不愿再錯過了。」

「陸澧，我也一樣。」

14 陸澧視角

那個夏天，玉兒就像一縷清風，吹進了我貧瘠了十六年的心田。

我在浣洗衣服時就發現了她。

她在角落里偷偷看我，我強行按捺下心中的怯意，將詩經里的愛情詩，從蒹葭蒼蒼念到紅酥手，黃縢酒。

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布莊老板家的女兒，她點名讓我陪她。

我那時的心情是從未有過的喜悅。

我給她編竹蜻蜓，帶她爬樹，追小狗，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我就像吃了蜜糖般感到甜蜜。

可兩個月后，我被賣到了她家，以奴隸的身份。

我一向是知道我和她的身份是不平等的，她身上總是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身后有數個仆人伺候，但我覺得那是她應有的。像她那麼漂亮的仙女，本就應該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

我也想將她捧在手心里。

但我，只是一個奴隸，一個只用花十五兩銀子，就能買到的奴隸。

或許，我和其他仆人，在玉兒眼里沒什麼兩樣。

我對玉兒的態度開始冷淡起來，為我自己骯臟的思想唾棄，為我低微的身份感到卑微。

玉兒給了我一個精美的荷包，里面滿是金子做的小葡萄。

這是玉兒的最愛了，我經常看見她隨身帶著這個荷包。

但…...我那可憐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

我不想要施舍。

我將荷包扔了回去。

玉兒哭了，我當下就后悔了。

侍衛們把我壓在地上打我，我卻感受不到疼痛，只是玉兒那低低的啜泣聲傳到我的耳朵里，扯得我的心一下一下地疼。

我當即就下定決心，我要堂堂正正地迎娶玉兒。

曹氏的其他仆人們冷落我，因為我得到了玉兒的偏愛，也得到了玉兒爹娘的偏愛。

玉兒的爹娘待我極好，比我的親生父母都要好。

他們鼓勵我去參加科舉考試，還為我提供了安靜的竹林學習。

可我想玉兒了，我偷偷溜了回去, 以給玉兒生辰禮物為理由。

可迎接我的不是玉兒的笑顏，而是離別。

玉兒要嫁人了？

我看著玉兒在一個陌生男子身邊, 笑得那樣羞澀。

我離開了。

玉兒，等我回來！

等我考取功名回來，堂堂正正地迎娶你。

成功贏得探花時, 我十分欣喜，欣喜我即將見到的玉兒。

可等我再次回到江南，玉兒不見了，曹氏布莊也沒了。

那一個月, 我不顧阻攔, 跑遍了江南的每一條巷子。

回到京都后, 我拼命地往上爬，只為獲得更高的權勢，能找到想找到的人。

再見玉兒，是在秦云酒樓。

那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日子。

下朝后, 我陪著侯爺們閑聊吃酒。

一個嬌小的身影闖進我的眼簾。

是玉兒？

不！

玉兒不會如此卑微地跪在那剝水果，我的玉兒是高傲的、明媚的, 永遠不是低微的。

但那就是玉兒。

我在酒樓外等了許久，只為確認她是不是玉兒。

我等到了。

也見到了玉兒的處境。

一間小小的柴房, 一件粗布衣裳。

玉兒對我的態度很冷淡, 很防備, 像一只小獸一樣。

我告訴自己，要慢慢來。

可第二天, 我就聽說慕容公主打了玉兒。

我心生怒火，立馬趕了過去, 救下玉兒。

此時與慕容公主起沖突并不劃算，但誰也不能傷害我的玉兒。

我開始向皇上進言，公主與西涼和親的事情。

皇家哪有什麼親情，就連最受寵的七公主也不例外。

在我的進言下, 皇上答應將慕容公主嫁與西涼。

我還答應了玉兒，殺了王洋。

玉兒那日說她有婚約之時，手指拂過脖頸，我那時就明白了玉兒的意思。

就像吟詩宴那日，玉兒用自制的紅痕，贏得了我的憐惜。

而玉兒用手勢告訴我：我殺了王洋, 就能娶她。

玉兒在利用我，但我, 甘之如飴。

我開始調查江南王家。

我發現了巨大的貪污, 也發現了我曾經做的錯事。

王洋和婉琴成親了。

那婉琴，一定有問題！

王洋和婉琴入獄了, 我成功替玉兒報了仇，也成功贏得了玉兒。

我陪玉兒回了江南，在玉兒爹娘墳前發了誓：

「這輩子，我陸澧只愛玉兒一人, 生死不離。」

我完成了少時就有的執念, 得到了自少時就愛的人。而現在，她就躺在我的枕邊，今晚，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我目光溫柔地看向枕邊之人, 動作輕柔地將一個小荷包塞到她枕下。

荷包里是十六顆金子做的小葡萄。

「玉兒，今后，有我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