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了一碟炒野菜、一份燒鴨和一盅湯。
「野菜?果然是上不了臺面的人,只會燒些鄉下人吃的菜。」
菜一端上桌,慕容公主就掩面諷刺道,似是多看一眼都會讓她那尊貴的公主身份蒙羞。
我抬眼看了看老夫人,這個地地道道的鄉野人。
老夫人漲紅了臉,挺了挺身子,一把將野菜揮到地下。
「你就拿這些菜敷衍我?重做!」
我默默將野菜收拾起來,又入了廚房。
這一次,我端了一碟清蒸時蝦和一盅南瓜粥,擺盤精美。
老夫人這才滿意下來,讓我一旁伺候。
我耐心地將一只只蝦和一勺勺粥送入老夫人嘴里,看著她完全咽下。
半晌,老夫人就開始腹痛不止,大呼著喊醫師,完全沒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我冷眼看著進進出出的婢女們,并不說話。
「賤婢,是你做的吧?」
慕容公主突然來到我眼前。
我只道:「可惜了!可惜…...還剩了許多。」
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平靜陰冷,慕容公主被我嚇退了一步,沒有再找我的麻煩。
我徑直回了房間,不再管外間的紛紛擾擾。
只需再忍三天!
第二天,我才知道我小瞧了女人的心思。
原來,慕容公主是想憋個大招。
她找來了陸澧。
「公主所說都是真的嗎?」
面對陸澧的質問,我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局面,卻讓我大吃一驚。
陸澧握住了我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撫摸。
甚至親吻了上去。
慕容公主驚得說不出話來,竟嚇得跑了。
我雖知道陸澧不會因老夫人的事情責罰于我,老夫人曾經為了區區十五兩銀子就賣掉了陸澧,斷了陸澧讀書入仕的機會。
陸澧怎會還容得下她?只不過是做做表面功夫罷了。
但陸澧那心疼的眼神還是讓我的心狠狠一顫。
「玉兒,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玉兒?多少年未曾有人再這樣叫過我了?
我靜靜地伏在陸澧的肩上回想。
自三年前婉琴聯合外人背叛曹家后,阿爹阿娘被奸人所害,就再也沒人喚過我的小名了。
婉琴,婉琴,我定要讓她給阿爹阿娘償命!
10
三日后,吟詩宴上,我瞧見了婉琴。
婉琴一副貴婦人的打扮,不過儀態間太過放蕩,露了餡。
「呀!你是…...曹小姐?」
許是我眼中的仇恨太盛,婉琴朝我這邊看來。
她邊走邊大聲嚷著:「曹小姐,你怎麼一副丫鬟打扮?」
引得席間眾小姐都向我看來。
我知道,婉琴是想看我出丑。
是了,我今日陪同陸澧出席,又不想污了他的聲名,只得一襲丫鬟裝扮扮作婢女。
那邊,婉琴還在大肆宣揚我的身份。
貴女們對這民間八卦很是感興趣,聽完還得點評上一句:「商人哪?渾身都是銅臭味。」
婉琴見狀:「曹小姐,給大伙兒添壺茶吧!」
婉琴的意圖很明顯,她是想借我向各位貴女們賣好。
我豈會如了她的意?
「婉琴,你還曾是我這個商人之女的丫鬟,又能高貴到哪去?」
「你給我做腳凳的時候,不記得了嗎?」
我直勾勾地盯住婉琴,看見她的臉色變得煞白。
忽地,婉琴向我撲來,撕扯著我的頭發。
她的力氣很大,我也不甘示弱。
三年來,我學會的可不只是炒菜,還有打架。
等到前廳的各位大人前來制止時。
只聽到婉琴的哀號聲。
我安靜地伏在地上,暗自在脖頸上弄出點紅痕。
陸澧到了。
他快速來到我身邊,將我扶起。
看著我的脖頸,滿是心疼。
陸澧冷冷地看向婉琴,道:「拖下去,杖二十。」
一個油面小生突然沖了出來:
「慢著,陸大人,這是賤內,您給王某一個面子吧。」
是王洋!
我不禁手里一緊,直接將頭埋進了陸澧懷里。
當下場內抽氣聲一片。
大家似乎認為我在撒嬌。
而陸澧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舉動更是坐實了大家的這一想法。
「杖二十,都聾了嗎?」
…...
回到府中,陸澧抱著我,向我道歉。
他本是想給我個姐妹相認的驚喜,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成了姐妹互毆。
其實他沒錯,只是我和婉琴是仇人這事兒,只有我和婉琴兩人心里清楚。
三年前,燈火節,我和王洋相遇。
這便是一段孽緣的開始。
王洋是江南鹽商王家的獨子,在江南的地位是說一不二。
不知怎的,王洋看上了我,一連好幾個月都遞帖子來我家。
我對于紈绔公子哥一向是敬謝不敏的,就都交給我的貼身婢女婉琴去處理。
一來二去,婉琴喜歡上了出手闊綽的王洋。
但王洋不喜歡婉琴。
王洋家中身為皇商,與宮里的人有些交情。
一日,王洋告訴我,我家被指定為了江南布料的新皇商。
我相信其中一定有王洋的手筆。
但宮里的人指派的,我爹娘也不敢抗旨,只好盯緊要給宮里供上的布料,生怕出了差錯。
可人心叵測,臨到交貨的那一天,布料還是出了岔子。
供給皇貴妃的衣裳上出現了海棠花。
「皇貴妃最忌諱海棠花!你們這是明知故犯,以下犯上嗎?」
一夜之間,曹家上下都變成了階下囚。
王洋這時找到我,說:「只有你嫁與我,你們全家才有逃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