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我用十五兩銀子買下了一個少年,讓他當我的童養夫。
如今,我破產了,淪落為酒樓里的打雜侍女。
而少年,已經成為當朝最年輕的大理寺少卿。
分手時,他說我:薄情寡義,玩弄他的感情。
可現在,他卻紅著眼眶說:「小姐想讓我成為一把刀,那我就是小姐最鋒利的一把刀!」
1
江南一別,已是三年,
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與陸澧重逢。
秦云酒樓是京中第一酒樓,官員們下朝后總會來此一聚。
我在此地做侍女已一月有余。
今日,是我第一次入廂房伺候。
我跪坐在矮凳旁,為貴人們剝葡萄。
葡萄原是我極愛的水果。
但一個月里,每天剝葡萄,手上沾上黏膩的汁水,還吃不得,再如何愛,也該消了。
更何況,以我現在的身份,哪里還吃得上葡萄這般珍貴的東西?
貴人們在談天說地,議論京都中的貴女們,不知怎的,說到了當朝七公主——慕容玉兒。
「陸大人,被慕容公主傾慕的感覺如何?」
嘈雜的廂房安靜了一瞬。
只聽得一聲「不錯」,引得全場大笑。
而我卻愣在原地,頭更往下地低著。
是陸澧。
僅僅兩個字,我就識出此人是陸澧。
那樣低沉有磁性的嗓音曾伴隨我三年。
「和陸大人的青梅相比如何啊?聽說陸大人入仕后還曾返鄉尋過她?」
青梅?
是指我嗎?
我緊緊攥住手心,耳朵仔細聽著。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得一聲輕笑。
「云泥之別。」
末了,又添上一句:「不過是少時的不懂事罷了,作不得數。」
我的心整個往下一沉。
但廂房里公子哥們又開始插科打諢,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欸?那個婢女,果盤趕緊端上來,有沒有點眼力見兒?」
我趕緊起身呈上果盤,頭更是要低到地里。
「大人,水果吃完了,奴婢再去添點兒來。」
我尋了個由頭,只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卻不料,因視線原因,撞灑了酒。
「對不住,對不住!新來的,還不懂規矩!貴人們恕罪!」
趕在貴人動怒前,秦十趕緊拉著我跪下道歉。
貴人們不屑與我們這種小人物理論,只是讓我們「趕緊滾」。
就在我要退出廂房之際,陸澧開口了:
「停下,轉個身。」
2
隨著陸澧的開口,廂房里剎那間便安靜下來。
我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住了。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一秒,兩秒…...
氣氛降到冰點。
直到慕容公主的闖入——
「陸哥哥,你下朝怎麼都不去找我呀?凈知道和這些紈绔在一起!」
人未到,聲先至。
貴人們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了慕容公主身上。
我連忙趁此機會溜出廂房。
陸澧是怎麼回答的,廂房內又是如何熱鬧非凡的,我也不得而知了。
回到后廚,秦十拉我到身邊,耳提面命:
「小玉,這京都到處都是貴人,不比萬州,你做事要打起十萬分的精神!」
「那廂房里的每一位,都是各府的侯爺世子,不是我們這種人能惹得起的!更別提陸澧陸大人了。」
從秦十口中,我知道了陸澧如今身份尊貴。
三年前,陸澧科舉中榜。
又在春日杏花宴被皇帝挑選為探花郎。
一匹白馬,一支芍藥。
就這樣,俊朗多才的陸澧被帶進了世家大族的視野里。
慕容玉兒就是在杏花宴上,看上了陸澧。
此后示好不斷。
就連皇上也縱容著這個他最疼愛的小女兒,對陸澧青眼有加。
陸澧可謂是一朝腳踏青云梯,春風得意馬蹄疾。
僅用了三年,便成為了最年輕的大理寺少卿,位列三品。
是啊,我一向是知道陸澧的優秀的。
但這些,如今都與我無關了。
傍晚,酒樓的食客逐漸少了。
我提著燈籠,準備將這掛在酒樓門外。
一出酒樓,便卻望見道邊停著一輛馬車。
夜晚太黑,我仔細瞅去,卻見一只手將簾子掀起。
是陸澧。
3
我無意與陸澧再扯上關聯。
更何況,如今我們身份有別。
我只是酒樓的一個灑掃丫鬟,他已是手握大權的大理寺少卿。
掛好燈籠后,我便快步向里走去。
豈料到,一個拉扯,我便被陸澧逼至墻角。
「為何離開江南?」
江南,是我的故鄉,也是我不愿再提的傷心之地。
「陸大人如今位高權重,怎會連這點小事兒都查不清楚?」
許是被我冰冷的眼神刺傷了,陸澧抓著我的手松了松。
我抓住機會逃走,跑向酒樓后的小柴房。
這里,是我的起居室。
很小,小到一眼便可知全貌。
兩張小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便別無他物了。
陸澧居然跟了上來。
「你如今,就住在這里?」
陸澧問這話時,眉頭微微蹙起,似是很不滿。
這里不好嗎?
對于以前的曹家大小姐來說,這地方當然算不上好,甚至不敢想象。
但對于現在的我來說,有一張床,有一間能遮風避雨的屋子,已是很大的滿足了。
「陸大人,男女有別,請別讓奴婢為難。」
附近的丫鬟們聽到動靜已經朝我這邊張望了。
我不愿再惹出是非來。
陸澧似乎也感覺到有些不妥,很快便離去了。
同屋的小丫頭好奇地來問我:「你認識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