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月白色的衣裙上沾滿了血跡,脖子上有被掐過的紅痕,原本紅潤的臉已經失去血色,手中的簪子已經斷了。
楚墨教她練武時,曾送給過她匕首。
公主日日都貼身帶著。
她是拼到何種地步,才會選擇用發簪做武器?
我聽見公主身后有太監在哀號。
我甚至不敢細想公主到底經歷了什麼。
「公主!」我沒忍住哭出聲來,朝公主跑過去。
公主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蒼白的嘴唇徐徐彎起一抹笑意。
「公主對不起,我……」
我抱著她,泣不成聲。
「三花別哭,我沒事了。」
公主靠在我的肩頭,輕輕道。
「寧寧,是他們傷了你?」
楚墨心疼地看著公主,雖然是疑問,語氣卻滿是肯定,殺氣四溢。
公主意識到楚墨想做什麼,趕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留這些人一條命,我還有用。」
楚墨定定地望著公主,看著她虛弱的身體,方才強忍的鎮定全都潰不成軍。
「寧寧,對不起,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楚墨像只歷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主人的小狗,可憐極了。
「喂,我好歹是你親自教出來的,怎麼這麼對自己沒自信呢?區區幾個太監,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公主強撐著身子,故作輕松地笑著安慰楚墨。
「對,我的寧寧,最厲害了。」
楚墨紅了眼,聲音都哽澀起來。
22
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永寧!」
是匆匆趕來的裴郁。
他緊張地望向公主,眼底是掩蓋不住的心疼。
可今天的事,全是他的手筆,也不曉得他現在演出這深情的模樣給誰看。
「永寧,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
「玉婉明明答應過我,不會讓這些太監傷……」
裴郁一邊說,一邊顫抖著想要撫摸公主的臉。
「滾開,別碰我。」公主冷漠地拍開他的手,自始至終沒有分給他半個眼神。
楚墨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二話不說便擋在了公主身前。
裴郁看著公主冷漠的態度,突然就轉了畫風,他開始變得有些激動。
「永寧,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根本什麼都知道。」
「要不是你的皇兄,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他忌憚我功高蓋主,所以命人給我下了蠱,叫我此生此世都必須聽命于他。」
「我如今對你做的,不及他對我的十分之一。」
公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郁。
裴郁自嘲地笑笑,再度重復著那些話。
「皇上答應過我,只要立下軍功,就給我們賜婚。」
「可他騙了我,在我立下軍功后他就給我下了蠱,讓我成了他最忠心的一條狗。」
「你的皇兄那樣對我,你叫我怎麼愛你?」
「所以我只能親近玉婉,好叫你也難過傷心。」
公主聽著裴郁緩緩地說出這一切,她先是笑,可笑著笑著就哭出聲來。
「裴郁,你所遭遇的一切和我有什麼關系?」
「是我將你害成這樣的嗎?」
「你若是有本事,便該去找我的皇兄算賬。」
「可你沒有,你只敢欺負我。」
裴郁有很多種復仇的方式,可他偏偏選擇了最無能的一種。
他將刀對準了公主。
對準了這個天城皇家唯一真心待他之人。
「裴郁,我從未想過曾經拉我出深淵的人,會再次將我推入深淵。」
公主平靜地說出最后一句話,便整個人力竭倒在了楚墨懷中。
「永寧,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想把你關起來嚇嚇你。」
「那些太監,不是我安排,我從沒想過那樣做。」
聽著裴郁滔滔不絕地解釋,我只覺得無比惡心。
我從前只覺得他是被玉婉吸引了,所以才對公主冷言冷語。
沒想到,他就是一條蟄伏的毒蛇。
我現在真是后悔,曾經還想過幫公主得到他。
現在看來,他根本配不上公主。
「裴國師,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就少在這里裝深情了,你把公主騙來的那一刻,難道不會想到她會遇到危險嗎?」
「你想到了,可你想得更多的是你心中的仇恨。」
「公主喜歡你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她不喜歡你了,你又在這里挽留,不覺得自己太賤了嗎?」
我也不管什麼尊卑有別了,狠狠地踹了裴郁一腳。
他也不還手,只是悶哼一聲,忍受著。
我本想繼續再踹下去,是楚墨阻止了我。
他擔憂地望著懷里的公主,說出的話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三花,給寧寧找太醫要緊。」
「你放心,我不會放過裴郁的。」
23
楚墨說到做到,在公主的病情穩定后,他直接派人打斷了裴郁一條腿。
而裴郁也意外地沒有聲張,在皇上詢問時只說是兒時留下的病根現在復發了。
楚墨本也想找玉婉報仇的,但公主堅持一定要親自去。
所以,我們一直等到公主傷好后才去尋玉婉算賬。
這幾天,我們宮里的口風很緊。
這玉婉顯然還不曉得公主的情況。
她以為公主已經被她安排的那些太監嚇瘋了,所以在見到公主完好無損地站在她面前時,驚得花容失色。
「玉婉,本公主既然好端端地站在這里了,你就該想想自己的死法了。」
公主翻弄著手中的帕子,不輕不重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