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將我領回家那日,我故意打碎嫡母給的玉鐲。
還沒等父親開口指責,她急忙抓住我受傷的手,
像個母親般護著我為我止血。
「珠珠,吹吹就不痛了。」
這一護就是十年。
后來安遠侯府倒臺,父親立刻將嫡母下了堂。
我轉頭就答應了攝政王的求親。
「母親,這次也輪到珠珠護著你啦!」
1
從小,我就跟我娘生活在京郊偏僻的巷子中。
從有記憶起,我就一直在被迫生病。
因為我每次生病,我爹就會來到這個家里看我和我娘。
于是,我娘總是給我穿的很單薄,也總是不給我吃飽飯。
這導致我長到七八歲的時候都還如四歲稚童一般瘦弱。
我爹不來的日子里她就會坐在院中不斷地哭訴著她命苦,哭著哭著又會惡狠狠的瞪著我。
「都是你這個賠錢貨,你要是個男孩,你爹能這樣對我嗎?」
我一直認為,是我做的不夠好,所以娘才會這樣對我。
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她。
我爹來的時候我也會故意裝病拖住我爹離開的步伐。
可她好像還是不喜歡我。
可是,天下哪有不喜歡自己女兒的娘親呢?
所以,我想,一定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
我娘愛美,花錢更是毫無節制,我爹每次留下的銀子沒兩日就會被她花的一干二凈。
自懂事起,我就主動包攬了洗衣做飯的活,甚至,還要學會伺候我娘洗漱。
她凈完臉后,總會一邊對著鏡子描眉一邊不經意從鏡子里打量著我。
「珠珠,別怪你阿娘,你本來可以過上好日子的,都是有個壞女人把你爹搶走了!」
「所以,你要恨她,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幫你阿娘,聽懂了嗎?」
我點點頭,原來我是可以過好日子的,都是被那個宅子里的女人毀掉了。
隨著我的年紀越來越大,我娘也逐漸失去了留住我爹的本錢。
我七歲那年,我爹第一次在我面前駐足良久,許是我瘦弱又膽小的樣子讓他起了憐憫之心,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我的頭。
「珠珠,愿意跟阿爹回家嗎?」
2
回家?
我詫異的抬起頭。
「阿爹,這里不是珠珠的家嗎?」
我爹被我的話一噎,隨后他耐住性子與我解釋道。
「這里不是阿爹的家,如果珠珠愿意的話,阿爹的家就是珠珠的家。」
我有些不解。
「那阿娘呢?」
我爹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他喚來門外候著的一個中年男人。
「傅安,替小姐收拾行李!」
臨走時,我阿娘追了出來,她死死拽住我爹的衣角,眼神中充滿了不甘。
「尋郎,你真的就這麼狠心嗎?珠珠可是我的命根子!」
阿爹回頭看向她,臉色漠然。
「梅娘,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對待珠珠的,她雖是你所出,卻是我傅家的孩子,留她在你身邊這些年已經仁至義盡的,你也知道,以你的身份是無法入我府的,你放心,我會讓你后半輩子都衣食無憂的!」
阿娘的臉色瞬間暗淡了下來,許是知道阿爹不會改變主意,她抬頭懇求道。
「郎君,能讓我單獨跟珠珠說兩句話嗎?」
阿爹默許似地別開了身子。
阿娘上了馬車之后,半晌沒有說話,她雙眼通紅,憤恨似的盯著我。
「我努力了這麼久,倒讓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撿了漏!」
「死丫頭,你給我記住,你以后的好日子都是因為你娘我才有的,所以,你進了傅家以后給我好好掙一份前程回來,聽見了嗎?」
說罷,她又換了一副臉色,溫柔的將我抱在懷里。
「珠珠,阿娘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對嗎?」
「傅家那幫人,沒有人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去了也是寄人籬下,所以你要自己爭氣,你記住,阿娘才是這個世上唯一對你好的人。」
「所以,你會幫阿娘的對嗎?」
我似懂非懂般的點點頭。
3
那日,阿爹將我領進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宅子里,比我和阿娘住的小院子大了十倍都不止。
門口還有兩個巨大的石獅子。
府里來來往往的人很多,見我爹牽著我,都紛紛低頭行禮。
那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我爹應該很有錢,或者他是個很大的官。
走了大概有一柱香的時間,我們終于到達了前廳。
廳中有許多人,也有一些與我年紀相仿的孩子。
最讓我注意到的就是坐在高位上的那個女子了。
她一身紫色衣裙,穿著華麗,皮膚白皙,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額間梅花樣式的花鈿襯得她整個人都明媚了起來。
跟我阿娘一樣,是個頂好看的女子。
可與阿娘總是柔柔弱弱不同的是,這女子步履方正,眉目間又有些颯爽。
她見阿爹領著我進來,連忙起身沖著阿爹行了一禮。
「郎君!」
阿爹趕忙將她扶起。
「夫人請起!」
說罷,又拉過我有些愧疚不安的沖著女子介紹。
「阿姝,這個,就是珠珠。」
隨后阿爹又拽了拽我。
「珠珠,這是我的夫人,以后就是你的母親,你以后要好好聽她的話知道嗎?」
女子看向我,蹙了蹙眉,隨后將手腕上的玉鐲取了下來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