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確不愿意。
我一直覺得孩子是夫妻之間情感的證明,我與聶寒山之間本無情分,又何必掙扎進去?
更何況若是有了孩子,怕是還得陷入無休止的麻煩中。
不過這話不能說,只能推在聶寒山身上。
太后娘娘想來也是知道我和他之間的情況,也沒多說什麼。
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一道懿旨下來,我被派往了邊疆照料王爺起居。
5
收拾東西時,琥珀一直都在嘆氣。
邊境苦寒,又時時有刀鋒劍刃,實在不是什麼好地方。
然而我卻有些興奮。
能離開這枯燥無味的宅院,到外游覽一番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即便得和聶寒山朝夕相處,似乎也沒那麼難熬了。
啟程的那天,風和日麗。
哥哥騎著駿馬前來送我。
「微微,過去后一切小心,切不可隨意亂跑知道嗎?」
「知道,哥你已經和爹爹娘親叮囑無數遍了,我知道了。」
我無奈地從馬車中探出頭來。
「過去后,見到王爺也別跟王爺置氣,戰場上刀劍無眼,他本就辛苦,不論如何,爹爹和娘親還是希望你們能有些感情。」
「哥哥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何時與他置過氣?這幾年我們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嗎?」
哥哥嘆了口氣,瞪了我一眼:「你真當你那點心思,旁人都看不出來,你與王爺表面是夫妻,實則疏離得很。微微啊,哥哥知道你心里有氣,可你終究要與他相伴一生,難道還真準備一輩子孤苦伶仃守在你那間小院子里?趁著這個機會,和王爺好好相處,王爺不是那麼無情的人。」
我抿了抿唇,近些日子以來,多有人過來勸我,似乎是覺得只要我主動,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一般。
對此我表示不置可否。
聶寒山是個好人,他不喜像旁人那般三妻四妾,說好了一生一世一雙人,便一直信守著承諾。
被他所愛是幸福的。
可不被愛那就是不幸,而這樣的命運是我嫁進來時,便有過的預料,非我所能改變的。
為了不被繼續念叨,我微笑應付地答了句「是」。
馬車在路上顛簸了一個多月,終于到了邊境。
一路向北,向北,一路變冷,變冷。
等到了聶寒山駐扎的渾陽城時,我已經披上了厚厚的銀狐披風,但一下車還是被寒風吹得睜不開眼睛。
聶寒山提前得到了消息,親自來接我。
他一抬手便握住了我的手臂,拉著我進了府門,周圍一堆跟著他征戰多年的下 屬,在邊上起哄似的喊著「嫂子」。
我對他們也并不陌生,他們回京時,一般都是由我接待他們。
這些年里,我和聶寒山關系算不上差,也算不上好,認真說來,應該算是聊得來的朋友。
屋子里燒著炭盆,暖烘烘的,一個穿著藍布衫的大娘端著杯熱茶就迎了上來:「夫人。」
聶寒山說道:「這是王嬸,本地人,要是有什麼缺的都可以找她。」
「好,讓人先把我帶來的東西都收拾收拾,眼看著就要年節了,晚點咱們好好吃一頓。」我微笑道。
初來乍到,陌生的地方,我卻是沒有半點的生疏,略坐著休息了一會便開始整理家務。
聶寒山陪了我一會,一件軍務就把他給叫了出去。
直到晚間才回。
我吩咐人準備了熱氣騰騰的鍋子。
聶寒山陪著他的那些兄弟在前院吃得熱火朝天,我帶著琥珀在里間,屏退了其他伺候的人。
「小姐,這羊肉真好吃。」
「北疆的山地羊本就是貢品之一,肉質細膩且不含膻味,喜歡的話,就多吃一點。」
我塞了一口羊肉進嘴,好吃得彎起了眼睛。
聶寒山就是這個時候進來的。
琥珀見狀連忙站了起來,嘴上的麻醬都還沒有擦干凈:「王……王爺。」
我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這麼快?」
「軍營有宵禁,從這里回去有些遠。」
「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點?」我抬筷子示意了下。
聶寒山沒拒絕,直接在桌前坐了下來。
我揮了揮手,讓琥珀再換了一鍋。
聶寒山抬筷子,慢慢吃著:「岳母怎麼樣?聽說前段時間受了風寒。」
「已經好全了,丫鬟照顧得很精心,現在已經可以在花園里溜達了。」
「那就好。」
我夾了塊蘿卜進嘴:「王爺在邊境過得可好?」
聶寒山抬頭看了我一眼:「這個時候,你其實不應該來。冬季本就天寒地凍,草原上的匈奴沒有過冬的糧食和皮毛更是經常南下騷擾,邊境苦寒也沒什麼好玩的。」
「最近匈奴犯邊特別頻繁嗎?」
「現在還不算多,還沒有到最嚴苛的時候,等下個月徹底入冬,鵝毛大雪下起來,就該他們行動了。」
聶寒山垂下眼簾,說得很平靜,但聲音里透著股冷冽。作為鎮守邊境的大將軍,他身上的擔子極重。
我也知道我現在不應該來,只是嘛……
「太后娘娘之命,我總歸不好違背,認真算算,王爺也有兩年沒回京過年了,太后娘娘也很惦念您,今年看樣子又是回不去,擔心您在邊境吃住得不好,這才派了我過來。」
雖然太后娘娘的意思絕不止這些,不過她既然沒直接明說,那我也就樂得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