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客人的時候,他就跟我閑聊。
后來我都懶得搭理他了,煩得很。
女明星的苦惱你們不懂。
中午他點餐,順帶給我和金毛點了炸雞。
但是金毛堅持不吃,仍舊吃他的狗糧。
兩份炸雞都進了我的肚子。
晚上我們打烊時,青年要走,我朝著他點了點二維碼,用目光告訴他,女明星的出場費結一下。
他被我逗得捧腹大笑,笑完還真的掃碼給了錢,那錢對我們來說是一筆巨款。
我心里樂開了花,就連他擼了兩把我的毛絨耳朵都沒計較。
「明天我還來。」他說。
我趕緊點頭汪:「好啊,好啊,熱烈歡迎。」
我把金額拿給小杰看,小杰也高興壞了。
只有金毛一直悶悶不樂,整只狗蔫蔫的。
我以為他生病了,他卻說只是沒睡好。
我暫且信了,并暗中觀察他的狀況。
第二天起床我看他狀態回到了平常,這才放下心。
可來到店里后,金毛的狀態又不好了。
今天客人比昨天還多,青年仍舊在窗口附近嘰里呱啦地搞直播。
我一邊招呼客人,一邊觀察金毛的狀態,總覺得他看青年的目光冷颼颼的。
額,他是不喜歡那大冤種?
11
既然人類都聽不懂狗語,我就朝著他汪了幾句。
他擔心青年害我們,畢竟我們小的小,狗的狗,斗不過人家。
我覺得這擔心很有道理,并保證會多小心,讓他不要太擔憂。
一連許多天,青年都黏在我們小賣店附近搞直播,播完都主動給我付出場費,所以我也就沒趕他走。
這天我忙著打烊,他嘴里叼著一根煙從旁看我。
「你天天待在這個小店不憋屈嗎?想不想跟我走?世界那麼大,我帶你去看看。
」
我抬眸看他,他盯著我的眼睛說:「我知道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小杰和金毛聞言都看過來。
青年笑著對小杰說:「小朋友,這只狗狗能讓給哥哥嗎?哥哥比你更需要它。你放心,我會對它好,還會給你一大筆錢……」
「不要!我不要錢!我不許你帶走奇奇!」小杰大哭起來,金毛生氣地朝青年汪。
我沒好氣地推了那青年兩把,讓他趕緊走。
他一邊走,一邊朝后喊:「奇奇,你再想想,你們都想想……」
小杰抱著我的脖子嚎啕大哭:「奇奇,你不要跟他走好不好?我們舍不得你。」
「我不會跟他走。」我撫著他的背安慰說。
回到家里,小杰和金毛依舊去廚房做飯,但卻少了平日里的歡聲笑語,整個家似乎籠上了一層看不見的陰影。
「如果你想跟他走,我們不會強留你。小杰是個聽話的孩子,我能安撫好他。」小杰睡著后,金毛滿眼憂傷地跟我說。
我有點氣悶:「在你們眼里,我就是那麼貪圖富貴、不講信用的狗嗎?說好了永遠做一家人的,我當然哪里也不會去!」
這個家對我而言是世上最合適的居所,是我離不開他們。
之前做流浪狗,后來做寵物狗,哪里都不能自由自在做自己。
我要的自由只有這里能給。
一個善良的孩子,一只寬容聰慧的狗狗,是他們接受了我,給了我一個天地。
「對不起。以后不會了。」金毛沉默良久說。
「永遠做一家人!」金毛一臉誠摯地朝我舉爪。
我沒想到金毛會做這麼幼稚的動作,愣了半晌,也朝他舉起了爪:「永遠做一家人!」
時間一晃過了一年。
這日金毛去學校接小杰放學,卻沒有按時回來。
我以為又是金毛慣著小杰在外面貪玩,沒在意。
可一個小時過去了,一人一狗還是不見蹤影。
我心里焦躁,趕走一眾蹭熱度的網紅,提前打了烊。
當見到金毛奄奄一息躺在寵物醫院床上時,我只覺得自己的心房塌了一塊。
他為了救小杰,被一輛失控的轎車撞飛。
他虛弱地囑咐我好好照顧小杰,又囑咐小杰好好照看我,然后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強烈的悲痛讓我呼吸都變得困難。
我從未想過,他會這樣離開我們。
我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我要怎麼過下去。
他那麼好,怎麼能這樣死去?
12
沒了黃黃,整個家都變得冷冰冰的,就像失去了溫暖的太陽。
我心里好難過,但我知道小杰肯定比我更難過。
他還只是個孩子,先失了父母,再失親人,現在又失去了對他不離不棄的狗。
我都想象不出他該多絕望。
于是我只能先藏住自己的悲傷,專心安撫照顧他。
曾經樂觀向上的少年忽然變了一個人,整日魂不守舍,動不動就流淚。
我查到他這似乎是抑郁癥的癥狀,擔心得不行。
我每天拉著他出門遛彎曬太陽,還從書本上指著字安慰他。
比如「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黃黃看到你開心才能開心啊」之類的。
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一個月,小杰似乎是漸漸想開了,不再提起死去的黃黃,也不再動不動流眼淚,偶爾還會露出笑容。
我提著的心終于放下了些許,慶幸事情終歸沒有朝著更壞的方向發展。
可是一次我去幫他收拾床鋪時,卻意外發現他的枕頭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