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安慰顧三哥道:
「顧三哥你放心。若顧容出了事,李枕是絕對不會放他一個人在婆若城,回京都找我的。畢竟我這事兒有靜王一起擔著,目前境況還不到要命那麼嚴重。」
顧三哥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緩緩點了點頭。
想著想著,顧三哥又搖了搖頭,神色凝重:
「那他肯定也是被什麼不得已的事兒絆住了腳,不然輪不到云王獻殷勤。」
「哈?!」 我歪頭盯著顧三哥。
真不知道他圓圓的大腦袋里在想些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忽然覺得,比起擔心他弟弟,顧三哥更希望能說服我相信顧容是真的出事了。
害…真是親兄弟麼?!
這邊顧三哥陷入思考,不知在瞎琢磨著什麼。那邊,牢房哥領進來幾位公公。打頭的那個傳了圣旨,要我即刻進宮面圣。
牢房門被打開,彼時我給顧三哥使了個眼色,顧三哥便對那公公道:「勞煩公公,我還有幾句話想和沈妹子說,就幾句話,很快。」
那公公認得顧三哥,于是便應下了。只說他們在外頭等,叫我們盡快,圣上在等。
公公走后,我對顧三哥道:
「算算時間,李枕不久便要入城,彼時我大抵是在大殿之上。麻煩顧三哥在椒天門等著李枕。囑咐于他切不可輕舉妄動,先回王府整頓,等進一步的消息。」
「可是我也要去殿前給你壯膽啊!」 顧三哥有些不樂意。
我搖了搖頭,十分認真說道:
「顧三哥,此事原委你并不知曉,去了也只會徒增圣上對你的不滿。此前你插手此事,已叫小妹心中不安,若再因此事使圣上與景安侯府之間又生隔閡,小妹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所以顧三哥的忙,就幫到這里為止吧。
小妹不勝感激。」
事關景安侯府,顧三哥也不再堅持。無奈之下,他重重嘆了口氣:
「好,我這就去椒天門堵他。」
說罷,顧三哥又道:
「其實云王自來慎重縝密,做什麼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你大可放心。」
我點了點頭。
放在平日里我自是放心李枕。只是而今明明需要六七日的路程,他日夜不休得飛奔了三天。恐怕頭腦早就不清楚了。
話說到這兒,外面的一個公公過來催了。
彼時我拱了拱手:
「有勞顧三哥!」
【25】
去往大殿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其實我不是個怕死的人,但是一步一步逼近那權力中心之時,我忽然有一種被命運操縱的恐懼感。
天子一言斷殺伐,我的命都如草芥,又何談名聲與清白呢?
或許所有人爭奪那至高無上權位的原因,也不過就是想成為砍下去的刀俎,而不想做案板上的魚肉。
在登上大殿前的某一刻,我想我是能夠理解那些為權力而瘋,為奪位而死的人的心情的。
彼時,一聲通傳,我被帶進大殿。
大殿內,坐著圣上和繼后。
圣上臉色難看,咳得很厲害。繼后在一旁夸張得拍著圣上的背,露出令人尷尬的憂心神色。
害…
我知道圣上近來龍體欠安,卻不知竟病得這樣重了。怪不得他們急于對付云王府和靜王府,恐怕立太子一事已經刻不容緩了。
繼后自然是想讓自己的兒子端王成為太子,想必靜王側妃之類也都屈服于她的淫威之下。如今她以照顧圣上之名隨殿聽政,恐怕是要決心把我弄死,也將云王和靜王徹底踩在腳底。
嗚呼哀哉,只會放馬后炮,說的豈不就是我?
我心里哀嘆,一抬頭便瞧見靜王與安國公并肩而立。
那安國公依舊懇切得為靜王求情,再三言明絕對相信自己的兒子非是靜王所殺。期間一字字一句句,竟是絲毫沒有提及我。
這個安國公,不是本打算讓我背鍋的麼?怎的一日之內,就變了心思?
再聽安國公繼續說著,說著說著竟說了一些令我瞠目之事。
他說,日前,找了小公爺身邊的小廝問話才得知,案發當日的確約了我與靜王側妃在別院見面,但想著與兩個皇室女眷在自家別院相見恐有不妥,便臨時改了靜王別院,也方便靜王側妃前往。
這番話聽得我心臟咚咚直跳。我偷偷瞄了一眼靜王。他也在瞧我。只見他極其輕微得搖了下頭,示意我不要有任何惹人注意的舉動。
于是我不再看他,可這不妨礙我的心臟依舊劇烈震動。
那邊靜王側妃聽了這話,急得差點原地跳起來。她問安國公,為何昔日堂前,沈家二公子卻說并未派人傳信。
只見那安國公抬眸,一個冷眼,說:
「您一定是聽錯了。」
說罷,秉明圣上,要二哥進殿。
彼時,我二哥跪于殿前,面不改色,鑿鑿道:
「我當日便說過,當時是派人去云王府傳過信的,只是并未言明去的是靜王別院,而非國公別院。有此疏漏,是我粗心,但與本案無關。」
「你…你當日分明不是這麼說的!」
靜王側妃忽然大喊,惹得圣上又重重咳嗽起來。繼后倒是平常心,冷眼盯著大理寺卿,問道:
「許大人,當日的事,你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