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諸位!」
好在顧容沒得意忘形。他回到席位之后,李枕與我皆松了口氣。
再看顧容,他側著頭,對我倆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8】
最近我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情。連著好幾天早上我都瞧見顧容從李枕的房間里走出來。
按理來說,如今侍從們都被弄去了外院兒,不得招呼是不可以進內院兒的,他倆也不存在掩人耳目的說法兒。
我左右琢磨著,總覺得他倆愈發眉來眼去,當著我的面兒,也敢打情罵俏,毫不避諱。
這日,又瞧見顧容伸著懶腰,大步流星從李枕房里走出來。我實在是憋得很辛苦,憋也憋不住了,在顧容走后去拜訪了李枕。
「李枕,你…」
我站在門口,欲言又止得盯著李枕。
「我怎麼了?」
「誒…算了算了。」
我揮了揮手,老臉一紅,實在難以啟齒。
李枕蹙眉看著我:「到底怎麼了,磨磨唧唧,活像個女人。」
「老子不是女人??」 我瞪眼盯著李枕,一腳踏在了門檻兒上。
李枕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輕嘆了口氣,仿佛挺替我難過:
「你看看,你第一反應竟是自稱老子,不是老娘。潛意識騙不了人,兄弟,別被自己的外表迷惑了啊!」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冷笑了一聲兒。
「好啊,你不仁我不義,別怪兄弟直言。」
在李枕的注視之下,我直白問道:
「你與顧容,是不是在談戀愛?」
【9】
自打上次我非常直白得問候了李枕。他開始有意與顧容保持距離。但顧容似乎沒有察覺,一副死纏爛打模樣。
這日,圣上染了風寒,好不容易李枕不用上早朝,我們三個共用早膳。
他倆聊著天兒,我卻悶聲兒夾著花生米。
夾了七八筷子,卻一個沒夾上來。
李枕瞧見,夾了一粒到我碗中。
我這粒兒花生米還沒進肚,就差點兒吐了出來。
「你也給我夾一個唄。」 顧容眼睛亮晶晶,撒嬌得看著李枕,不停眨眼。
李枕瞪了他一眼:「你自己沒手?」
顧容指著我,嗔道:「那她也有手啊,王爺你偏心!」
李枕一拳頭錘在桌子上:「顧容,你故意惡心我是吧?」
這一錘子不要緊,嚇呆了進門送湯的阿甲。顧容瞄了一眼阿甲,泫然欲泣。
李枕咬了咬牙,大喊:
「阿甲,給王妃夾粒兒花生米!」
害!我估摸著,這倆小愛侶是鬧別扭了。
【10】
自太后壽誕之日一鳴驚人,那東宮的太子妃便瞧上了顧容,三天兩頭便命人送些稀奇玩意兒過來。諸如西疆的瑪瑙串子,宛州的玉鐲子,還有那宣河的胭脂水粉。然這些單單是看著,都令顧容頭大。于是乎,我撿了便宜。后來太子妃再送禮入府,外院兒都直接送進我院中,甚至不必問過顧容。
如今顧容在外,是更有賢名。簡直是個謹行儉用、恬淡婉約的脫世仙子。
過幾日,太子妃要隨行太后去萬安寺祈福,著意命人過府邀約。其實本沒我什麼事兒,然架不住顧容在我屋前敲了幾宿的門。
「求你了兄弟,你就跟他去吧。」
彼時,頂著倆大黑眼圈兒的李枕苦苦哀求于我。聽說因為顧容總是敲門大喊,他已經三天沒睡過安穩覺了。
這倆人出自各自莫名其妙的目的日夜磨叨,終于將我磨叨去了萬安寺。
萬安寺是周國的皇家寺院,自是氣派非常。傳聞寺院的現任住持慧明大師還曾是先皇的拜把子兄弟。
彼時燒了早香,我們端坐在那兒聽慧明大師講禪。大師講著講著便提到先皇,說著說著又說到老景安侯,忽然啜泣起來,并說:
「顧兄半生想要個女娃娃,活到花甲也只看著顧家一堆男兒郎。若他尚在人世,一定是會非常喜歡云王妃娘娘的。」
說到老景安侯,顧容一下子激動起來。因他沒見過自己祖父的面兒,只自小聽了許多傳奇故事,心中一直遺憾。此刻,簡直是如逢知音,顫抖得抓住了慧明大師的手。
那太子妃哪見過這場面,直盯著兩只真摯相握的手,微微啟唇。幸虧大師已是耄耋之年,不然非生出什麼大誤會不可。
顧容嘆息:「若祖父尚在人世,我定當好好侍奉,不敢懈怠。」
「好孩子…」
慧明大師十分動容,輕輕拍了拍顧容的手,老淚縱橫之間卻有一絲絲猶疑:
「只是…孩子…你這手可有點兒糙啊…」
【11】
我們在萬安寺呆了兩天,第三日顧容卻忽然說要去靈玉寺還愿。
說起來,靈玉寺離萬安寺也不遠,可是香火卻不大好。估計著是王公貴族都來了萬安寺,平頭百姓也不愿意跑到這樣遠的地方來。
彼時,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我整日與顧容呆在一起,從未聽說他去過什麼什麼靈玉寺祈福。
然顧容說是此前聽聞靈玉寺武佛靈驗,曾在那兒為景安軍祈福,為整個大周祈福。如今赤羽軍旗開得勝,大周與梁于南胤城定盟,未來幾十年南境無虞,他便想著去還個愿。
這話說的,我聽著都抹不開面兒了,何況太子妃,更何況太后。
于是,我們原班人馬,又去了靈玉寺,一同還愿。
靈玉寺哪兒見過這麼多貴人,一時間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