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指著那兩盤菜問我:「我是不是得去醫館門口蹲著吃?方便大夫救我。」
我們仨吃著菜就著聽風帶回來的燒餅米飯,越吃越沉默,愣是把那兩盤看不出來是啥的東西吃完了。
我收拾碗筷,聽風去井邊打水,林修鶴洗碗,分工明確。
到了晚上,我們仨互相扶著去了醫館。
大夫語重心長地囑咐我們不要撿地上的垃圾吃。
到底是沒再讓我做飯,林修鶴憑借著隨軍時烤野兔炒野菜的手藝,撐起了做飯的重任。
我每天自覺地挎著籃子去菜市場買菜,聽風每天雷打不動地帶回來燒餅。
林修鶴連續八頓在桌上看見燒餅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這燒餅真的有這麼好吃麼?」
聽風咬了一口燒餅,非常認真地點頭:「是真好吃。」
我覺得這兩天嚼燒餅嚼得我臉都大了一圈。
林修鶴給我倒了杯水放我手邊,我默默地就著水把燒餅順下去。
廚房側面有一小塊菜地,我打算自己種點菜來吃。
林修鶴松土,聽風在扎籬笆,我在那挑種子。
有人敲響了敞開的大門,是鏢行來貨,喊他倆去卸貨。
林修鶴走前提醒道:「以后我和大哥不在家,把門鎖好,不要隨便給別人開門。」
我扒拉著種子:「知道,你去忙吧。」
江南商賈林立,胡商云集,魚龍混雜的什麼人都有,多個心眼總沒錯。
把種子種下去,又抄了會兒書,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我拎著菜籃子去河邊的魚市買魚。
路過鏢行,看見了卸完貨準備回家的聽風和林修鶴。
林修鶴一眼就看見我,大步流星往我這邊走來:「你怎麼來了?買菜回家不是這個方向。
」
我解釋道:「去買魚,你昨天不是說要做魚?」
林修鶴接過菜籃子:「魚市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漁夫,你別自己一個人去,何況魚價每天都在變,你不熟悉容易被誆,我和聽風陪你一塊去。」
銀子就是命根子,誆別的可以,誆我銀子可不行。
等去魚市買了魚,回去的路上,我在菜攤子跟著大媽們挑菜,大媽們總是會熱心地告訴我什麼樣的菜新鮮。
聽風去買他最愛的燒餅了,林修鶴手里拎著菜籃子跟在我身后。
忽然人群有些騷動,林修鶴拽著我往一邊躲。
我手里還拿著根白蘿卜,茫然地看向身邊的人:「怎麼了?」
林修鶴不咸不淡地回道:「富人家小姐的轎子,看樣子在當地挺有威望,百姓都在駐足觀看。」
我順著看熱鬧人群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一頂錦繡華麗的轎子,被兩匹馬拉著,緩緩破開人群。
風吹起窗簾,一位倚窗含笑的女子驟然闖入大家的視線。
我呆愣地喃喃道:「她可真好看。」
「嗯?我覺得她沒有阿妹你好看。」
聽風不知何時穿過人群跟了過來,他懷里抱著一包燒餅,嘴里嚼著,手里拿著。
我被夸得嘴角直上揚。
說話的當口,轎子到了眼前,我正打算目送它離開,這轎子卻突然停在了我們仨跟前不動了。
聽風愣愣地低聲道:「她要干嗎?她要吃燒餅?」
他問得很認真,我想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再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來。
遮擋窗戶的金絲窗簾在夕陽下閃著橙金色的光,一只柔若無骨的手半撩開窗簾,簾子上銹著的花鳥異獸隨著波動像活過來一般。
一只香囊從簾子縫中被扔了出來,沒什麼力道地砸在林修鶴胸口。
聽風眨巴眨巴眼睛:「完了,她沒看上我的燒餅,看上我二弟了。」
我扶額擋住視線,壓低聲音回他:「大哥,你還是專心吃燒餅吧。」
林修鶴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
我吃驚地張著嘴,聽風也忘了嚼燒餅。
人群一瞬間死寂,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因為林修鶴把那個香囊原封不動地又扔了回去。
聽風:「扔……扔回去了……我沒看錯吧?」
轎子里的人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姑娘撩簾子的手都透著僵硬和不知所措。
江南經濟富庶,民風開放,遇見心儀的人,可以贈予香囊來表達傾慕之情。
這點林修鶴也知道,他嗓音有些冷淡:「多謝姑娘抬愛,但在下有婚約在身,這香囊在下不能收。」
聽見這話,我心中一熱,不自覺側頭看過去。
林修鶴伸手要拉著我的手腕離開,想到什麼,硬生生轉了個彎兒拉著站我一旁還沒反應過來的聽風走了。
聽風滿眼驚恐,木偶一樣被拽著往前走。
人群繼續死寂,我仿佛聽見了姑娘心碎的聲音,和眾人化成石頭裂開的聲音。
我連忙放下手里的蘿卜跟了上去。
轉個彎進了坊間,林修鶴松開手,拎著魚走在前面:「大哥,唐突了。」
聽風捏著手里的半塊燒餅,失神地附和道:「太唐突了。」
聽風回神急切道:「我知道你是想讓那姑娘死心,可你也不能拉著我一個爺們兒走啊。」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修鶴:「你……我……我們……」
林修鶴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垂眸道:「聽雨是個姑娘,我拉著她走,對她名聲不好。
」
聽風兩三口吃完手里的燒餅,恍然道:「也對,我老家有沒過門的媳婦兒,我不怕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