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柳南煙忽的嗤笑一聲,「借口罷了,他是看柳家的勢力太大。害怕到時候他登基,做了傀儡皇帝!」
我趕緊捂住柳南煙的嘴,「快別說了!」
柳南煙并不害怕,「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他存的不是這樣心思嗎!可憐枕邊人竟算計如此!」
事關家族,柳南煙到底服了軟。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安分守己的。」
她落寞地坐在榻上,白凈的臉上掛滿了淚痕。
兄長又找到了我,臨近重陽太子要設宴群臣。
他是重臣,太子器重他。兄長買通布置的人為我安排了個好位置。離太子很近,就在太子妃旁邊。
「太子妃月份大了不方便,這場宴會她肯定會早早離席。」
兄長瞇起眼,從小他有什麼事情交代我時就是這樣的神情。
一本正經,十分嚴肅。
「這是你好好表現的機會。」
我不解他的意思,兄長說我到時候自會明了。
于是到了重陽那日,果然像兄長說的那樣,太子妃早早離席,我成了離太子最近的那個。
宴席過半,歌舞升平。
忽然間寒光乍現,美艷的舞姬成了奪命的羅剎。寒芒襲來,我來不及反應被人猛地一推落進了太子懷里。
血腥味彌漫,疼痛讓我大汗淋漓。
兄長第一個沖了出去:「抓刺客!」
太子抱著我,竟有些手足無措。
「不怕,金寶不怕!」
6
我那樣怕痛的一個人竟然沒有暈過去,迷迷糊糊中有人緊緊抓著我的手。
柔軟的,溫暖的。
我掀開眼皮看見了太子妃的臉。
她做了母親,似乎更溫柔了,整個人都暈著一層溫暖的光。
「乖金寶,不怕,一會就過去了。」
箭穿透了我的肩膀,太醫要剪斷箭頭然后生生拔出來。
太子就在一邊坐著,捧著笑臉哄我。
「馬上就不痛了,忍一忍吧金寶。」
我看見他轉過身,眉目凌厲。侍衛們抓來刺客,那個女人匍匐在地不住吐著鮮血。
太子不準她死,侍衛卸了女子的下巴讓她不能咬舌自盡。一番審問下女人松了口,吐出個柳字。
那一刻我忽然不覺得疼了,冷汗濕透了我的衣裳,我撐著床板支起半個身子。嘴里又澀又苦,不知是老參還是心底泛起的寒意。
「殿下,不會是……」
不會是柳家的……
話被堵在喉嚨里,太子妃捂住了我的嘴。太子回頭看我,「怎麼了金寶。」
「沒事,她痛糊涂了。」
太子眨了眨眼,不大自然地抿著唇。
「穗寧,好好照顧她。」
太子妃應了,她又看我,小聲說:「金寶,你不要命了嗎?」
我渾身發冷如墜冰窟,「既是刺殺,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大膽。在重陽節,在百官面前。」
「金寶,你不懂。」太子妃按著我的后頸,隨著太醫動作血從傷口飆出來。昏死過去之前我聽見她喃喃自語:
「尸山血海只為了鋪平成王的路,你我都是王朝的犧牲品。」
柳氏誅九族,柳南煙得太子力保。她禁足東宮,不知永寧侯陰謀。被貶為庶人,永生永世囚禁東宮。
我醒來時外頭刮了很大的風,風雨瀟瀟,卷了一地的落花。
太子升了我的位份,我從尹昭訓變成尹奉儀,成了名正言順的側妃。
兄長來看我,他比以前更挺拔了些。眉眼陰鷙,不怒自威。
我在他面前總是有些膽怯的,即使他現在朝我行大禮,畢恭畢敬我仍舊害怕他。
「你現在是奉儀了,為什麼還是這副畏縮的樣子。
」
「哥哥。」我喉嚨發澀,「是我沒出息。」
兄長哼了聲,「身體怎麼樣了?」
「好多了。」
他微微沉寂了下,眉宇舒展開來:「如此一來,你也算坐穩了地位。」
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大將軍,永寧侯都是崇高的地位。可他們都沒有坐穩,稍稍不慎就跌落山巔,摔了個粉身碎骨。
我大概不是真的愚笨,四下無人我壯起膽子問道:「刺殺這件事,是太子……」
兄長驟然暴怒,摔碎了一個杯子。
「尹金寶!你腦子壞了嗎!」
他模樣實在可怕,我縮了縮脖子。
「不說了,哥哥,我不說了。」
兄長才安靜下來,深深吐了口氣,端起杯子一口氣喝了個干凈。
他開始指教我,「尹金寶,你能不能爭點氣。」
他看向我的肚子,「你什麼時候能給殿下生個孩子?」
我想到柳家的下場,兄長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麼。他淡然道:「總要拼一拼的,若是成了尹家權傾朝野。若是不成,落得個尸骨無存……」兄長抬眼看我,「倒也值得。」
……
送走了兄長我去看了太子妃,她快足月。估摸著就在下個月生產,身子愈發笨重。卻強撐著做了許多棗糕,這是柳南煙愛吃的。
「金寶,你去看看她。殿下不會怪你的,他總是偏愛你些。」
我拎著棗糕,太子妃細細交代:「多勸勸柳南煙,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我一一應了,慢吞吞往柳南煙的院子走。
守衛見是我痛快放行,柳南煙在里屋安靜地坐著。
她與我想象截然不同,不哭不鬧,容貌昳麗。她依舊穿著端莊的衣,梳好看的妝發。
瞧我驚訝,柳南煙彎了唇。
「瞧你的樣子,你們都覺得我尋死覓活不成?」
我趕緊搖頭,「不是,是擔心你。」
柳南煙撇撇嘴,看向我手里的棗糕。
「謝穗寧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