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煙聽了這話也不笑了,似乎是知道太子妃意有所指。沒頭沒腦丟下一句,「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不是我做的。那日確實有人推我了,既然不是你,你巴巴地跳下來干什麼?」
太子妃側著臉,睫毛壓得低低地。我想說什麼,被她拉住了衣袖。
「好了金寶,我們回家。」
馬車上太子妃一直悶悶不樂,我沒話找話夸她剛才騎馬的樣子瀟灑。
太子妃就笑了,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又長,笑起來的時候有種獨特的灑脫之美。
這麼說來,柳南煙和她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柳南煙笑起來總是用袖子捂住嘴巴,溫溫柔柔輕輕淺淺的樣子,像嬌羞的蓮花。
太子妃倚著軟墊伸手捏了把我的臉,「是我錯了金寶,我生了那樣愚鈍的想法。」
她那麼愛太子,怎麼能容忍柳南煙進門。所以一時不忿,想學些手段,靠別人攏住丈夫的心。
可太子妃不是那樣小氣的人,她生在漠北。骨子里是不輸男人的豪邁瀟灑,她不愿也不屑為了太子去為難另一個女人。
太子妃伸出手來,指腹已經沒了終日騎馬舞槍練出的繭子。她看了很久,忽而抬起頭來。并沒有那一方藍天,只是低矮的車頂。
那雙瑩潤的眸子更加瑩潤了,她看著我忽的吐出一口氣來。
「金寶,回去你想吃什麼我做給你。」
當天晚上太子來了我房里,他還是那樣光站在那就足夠賞心悅目。
兄長書里那些所有美好的詞語用在他身上都不足為過。
太子俯身在我身邊,長長的發垂下來。 嗓音低啞溫柔,叫我一時臊了面。
「今日玩的開心嗎?」
我結結巴巴,「還…還好。」
太子便笑,像是在笑我的愚笨。
「太子妃呢?」
「娘娘好像不大高興。」我抓住太子的衣領,有些膽怯,「您真的要娶柳姑娘嗎?」
太子點點頭,他捉住我的手,「金寶不愿意嗎?」
「不是的,是……」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太子打斷,「金寶,這世上之事本就是身不由己。不如意事常八九,剩下兩三分也無人可說。」
「柳南煙下個月初六進門,你多陪陪娘娘。」那雙亮亮的眸子看著我,我也不知如何拒絕。
「金寶是個乖孩子,對了你兄長是不是在光祿勛手下做事?」
我的兄長只是五官中郎將下管車馬的掌事,小的不能再小。
太子突然提起這事讓我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點頭。
「金寶來東宮也有三個月了,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李嬤嬤說過,這種情況太子都會給些暗示。接著上面的話說就好,可我不知為何搖了搖頭。
希望兄長不要怪我。
太子捏了捏我的臉,「好吧,金寶不要就算了。」
可不久之后,兄長還是升官了。成了太子仆射,雖然還是管車馬,但這次他還可以行太子令符調動軍隊。
太子妃說太子就是這樣的。
「看著挺多情的一個人,其實骨子里血都是冷的。他只做對的事,至于情愛要往旁邊放放。」
3
太子妃告誡我,「不要對太子動情。」
她生的那樣好看,睫羽在陽光下閃著光。知心姐姐一般拉著我的手坐在桃林下,風一陣一陣的刮。卷起輕柔的花瓣落在太子妃的衣袖上亦或是她的發絲。
「金寶,你這一輩子會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只要你不對太子動情,你就什麼都有。」
她說這話時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太子和柳南煙,連自己也不曾察覺皺緊的眉頭。
柳南煙和太子妃是截然不同的女子,她是柔軟的,骨子里卻又剛強。
彼時春景,太子為她種了這一片桃林。稱著她發間的桃花步搖,面容更加嫵媚。便是太子妃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美得驚心動魄。
柳南煙固執的認為,太子心里只有她一人。
我們離得不遠不近,柳南煙倚在太子的肩上。媚眼如絲,勾著太子的一縷發。
「殿下,若哪一日妾身去了請將這縷頭發放在妾的手中。」
太子自然呵斥她,「別說那麼不吉利的話。」
太子妃嗤笑了聲,拉著我的手說:「金寶,你可別學柳南煙。情深不壽的道理,你要省得。」
我沒讀過什麼書,哪里懂這些道理。只是應著太子妃,想她高興些。
太子這幾日一直宿在柳南煙房里,李嬤嬤看不過眼讓我使些手段。
太子妃是不屑也懶得理會太子的,她終日有面團太子陪著比真的太子貼心的多。
李嬤嬤不這麼認為,哪怕太子宿在我這也不能讓柳南煙占了便宜。在她的印象里,我們才是同一陣線。
思來想去我也沒什麼爭寵的計謀,就學著話本里在太子去柳南煙那時支人去請他。說是我病了,如今喘不上氣請他去瞧瞧。
太子急匆匆穿上衣服,柳南煙沒拉住。
春枝趕著回來往我的臉上抹些鉛粉,我身子一向康健。東宮的伙食好又豐腴許多,春枝說病裝得不像可是要挨罰的。
她囑咐我躺在床上要慢慢地吸氣,不能叫太子看出破綻。
太子很快就來了,我聽著他的腳步聲差點忘了呼吸險些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