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規矩,成親前一晚,我與江陵本不該見面的。
他深深地瞧著我,眸中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艷,丫鬟見狀,主動地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我一身鳳冠霞帔,朝他福身:「少爺。」
江陵輕嘆:「青麻,你好美。」
他眼底的喜歡藏不住,還有即將為人父的雀躍,我被他的笑容感染,也跟著揚起了唇角。
「少爺該早點兒回去休息,明日還要早起呢。」我把他往門外推。
江陵卻順勢抱住我:「青麻,還叫我少爺嗎?」
我咬了咬牙,輕聲道:「……夫君。」
他極為受用,滿意地頷首,低頭親我一口:「青麻,你開心嗎?」
我緊緊地抱著他,仰頭看到他的下頜線,語氣漸漸地沉了下來:「開心,又不開心。開心的是能嫁給少爺,不開心的是,姐姐看不到我嫁人的樣子。」
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青麻,你放心,就算沒有姐姐,你還有我呢,我會保護好你,絕不讓你再被人欺負受傷。」
「夫君……」我眼底一片冷冽,語氣卻格外柔弱,「夫君說我像小貓,那青麻是夫君唯一的小貓嗎?」
他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隨后柔聲地安撫我:「當然,青麻,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小貓。」
「夫君,你真好。」我抱得他更緊了。
心口卻一寸一寸地涼了下來。
江陵,我給過你機會了,是你不要的。
14.
送走江陵后,阿巖悄悄地來找我。
他翻窗進來,拿出一個小瓷瓶給我。
拿到藥瓶,心頭的石頭卸下來,我終于松了口氣,朝他展顏一笑。
阿巖面色復雜:「青麻,我幫你把藥取來了,這到底是什麼藥?」
我把藥瓶放入香包中,才回答他:「放心吧,阿巖哥,不是取人性命的藥。
」
他擔憂地叮囑我:「你千萬別做傻事……」
我不答,反問他:「阿巖哥,你喜歡我嗎?」
他臉上浮現起可疑的紅暈,支支吾吾了兩聲,干脆轉身背對著我。
他羞澀的樣子像個孩童,我看著有趣,又忍不住逗他:「阿巖哥,你幫我這麼多,我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別胡說,你是要嫁給少爺的。」
他猛地轉回來,捂住了我的嘴。
我抓住他的手拿下來,沖他微微一笑:「世事無常,誰說得準呢。」
他凝重地勸道:「青麻,別胡來。」
15.
次日一早,我坐上了花轎。
外面鞭炮聲不斷,有看熱鬧的百姓,議論著江家少爺終于成親了——雖然只是納妾。
我摸著喜袍上繡的花紋,自己掀了蓋頭喘口氣。
花轎轉了一圈,從側門重新回到江家。
我跟著喜婆的腳步,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看到江陵的身影,他一襲正紅,想必臉上也光彩照人。
「送入洞房!」
我被送去洞房,而他則招待少量的賓客。
不多時,江陵來了。
他親自給我掀開蓋頭,目光黏人,輕聲地囈語:「青麻,你終于是我的人了。」
「夫君。」我輕輕地叫他。
我脫下喜袍,伺候著他更衣,給他按摩頭部,緩解喝酒帶來的困乏。
「在外面喝了不少酒,合巹酒就不喝了吧。」
他立即又起身:「合巹酒怎能不喝?」
江陵親自倒了兩杯合巹酒,遞給我一杯,又恍然:「青麻,你有孕在身,小抿一下就好,我們成親,合巹酒是肯定要喝的。」
我含笑點頭,與他手臂交纏,看著他喝下一杯合巹酒,才輕聲喚。
「江陵。」
他怔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青麻……」他有些意動,緊緊地擁住我。
但下一刻,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坐了下來。
「江陵,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肚子有點兒不舒服……」他擺擺手,抬頭時視線從我腰間穿過,看到鋪掛在衣架上的喜袍,臉色一白。
16.
喜袍是我親手繡的,沒有繡鳳凰牡丹,繡的是一個人的樣子。
穿在身上不明顯,可鋪掛起來花紋便能看得分明,喜服上雀兒的身形纖細、秀色可餐,笑容惟妙惟肖。
我輕笑:「你認出來了?」
江陵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青麻,你的喜服上……」
「因為這喜服本就是該給雀兒穿的啊!」我冷笑著把喜服取下來,扔到他身上,「江陵,你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和雀兒相似的容貌嗎?其實今日應該是你和雀兒的大喜之日啊!」
他愕然,面色蒼白地看著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我慘然地笑了起來:「你不用掙扎了,合巹酒里早就下了毒,無藥可解。」
今日,是我替雀兒與他成婚!
那時候,她笑得那麼甜,羞澀地告訴我,她碰到了一個神仙一樣的男人,是江府的大少爺。
她還說,大少爺準備納她為妾了,等她嫁過去,就把我也接到江府一起生活,過上好日子。
「你曾說她是你的小貓,你說要娶她,你忘了嗎?她那麼喜歡你,一心一意地等著你,到現在已經等了你三年了,你該實現諾言娶她了吧!」
他腹痛加劇,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匯聚成汗液淌下來,浸濕了他的中衣。
也因為疼痛,他甚至沒力氣說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眼中的恐懼加劇,看著我走近,他想逃,也只能從椅子上摔落!
我俯身,捏住他的下巴,仔仔細細地打量他的臉,多好看的一張臉,難怪雀兒會為他傾心。
「少爺,你長得真好看,難怪我姐姐不惜把自己獻給你,可惜她錯付了人,沒等到你的迎娶,只等來了你的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