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附耳過去,聽她一五一十地把原委都說了個清楚。
果然,與我了解的并無出入。
她突然反應過來,愕然問我:「雀兒是你的什麼人?」
想起雀兒生前恬淡、溫柔的笑,我也勾起了唇角。
「她是我姐姐。」
「你姐姐?」淑嬤嬤怔住了,像看瘋子般看著我,不可置信道,「青麻,你別胡來!你想清楚,別落得跟你姐姐一樣的下場!」
我冷笑起來:「不勞嬤嬤費心了,我在做什麼自己清楚得很。」
淑嬤嬤愣了一會兒,大聲放肆地笑了起來,癲狂的眼神中滿是對我的鄙夷,就好像在說: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我看著她發瘋,好一會兒,把匕首塞到她手里。
「你干什麼?」她驚叫起來。
我面色自若:「淑嬤嬤無法接受自己殘疾的結果,選擇自我了斷,勇氣之決絕令人敬佩。」
「不!我沒有……」
她的力氣哪兒能抵抗?
匕首塞在她手里,我捏著她的手,一步步地把尖刃刺向她的喉嚨。
確定她徹底地斷氣后,我才離開。
11.
按江府的規矩,我一個奴籍,根本不配做江陵的妾。
那天我看著他去找老爺,沒多久氣悶地回來,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
看見我,他露出愧疚的神情來。
「青麻,對不起。」
我溫順地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沒關系的少爺,奴婢只要能留在你身邊就夠了。」
一邊安撫著他,我一邊思忖著其他的辦法。
被老爺訓誡過,江陵再沒有為我站出來的勇氣,我得為自己加一些砝碼。
夜里,伺候少爺入睡后,我悄悄地退了出來。
隔壁的房間就住著阿巖,他是少爺的隨從,幾乎與他形影不離。
我推門進去,一聲輕呼傳來:「誰?」
我抿抿唇:「阿巖哥,是我。」
阿巖似乎松了口氣:「你來干什麼?」
我摸到他的榻邊,輕聲道:「阿巖哥,我聽說若是丫鬟不自愛臟了身子,會直接按家規杖打二十驅逐出府,有沒有這回事?」
他遲疑了,半晌沒出聲。
我把手伸過去:「阿巖哥,少爺想娶我的事已經被老爺知道了,可能用不了多久,老爺就會按家規處置了我,二十杖,大概能直接打死我吧?」
這下他急了,一把攥住了我的手:「你別瞎說!」
我趁勢貼了過去:「阿巖哥,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我怎麼幫你?……」
黑暗中他的聲音羞澀又慌張,我緊緊地抱著他,低聲道:「每次伺候完少爺,他都讓我喝避子湯,可我現在需要一個孩子……」
江陵十九歲還一無所出,有了孩子我才能往前一步——不管是誰的。
12.
阿巖在旁邊給大少爺布菜,而我坐在大少爺身旁,陪著他用膳。
阿巖眼神有些復雜。
「青麻,張嘴。」
我乖乖地張嘴,少爺夾了一塊燉爛的肉送進來,笑瞇瞇地看著我:「好吃嗎?」
肉燉得很好,入口即化,唇齒間滿滿的肉香。
我看著江陵,他眉眼彎彎蘊著笑意,目光仿若春日暖陽,他又那麼神采英拔,拿筷子的動作都無比優雅。
哪個女子看到品貌非凡的江陵,都會動心的吧?
我按住心口的悸動,擠出一個笑容來:「好吃。」
然而食物剛下肚,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轉頭沖了出去。
江陵端了杯茶出來,看著我嘔吐,眉頭緊鎖:「青麻……」
我漱完口擺擺手:「少爺,奴婢沒事,著涼了而已。」
「阿巖,去叫大夫。
」他不由分說地吩咐下去。
「是。」
……
我有孕了。
大夫把完脈便是一陣道喜,江陵愕然半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突然把我抱起來,又小心翼翼地放到榻上。
他說:「青麻,你要注意身子。」
「少爺……」我垂眸,「奴婢無名無分的,未婚先孕,是該浸豬籠的。」
江陵恍然,忙道:「這幾日我就把日子定下來。青麻,你放心,我絕不委屈了你!」
我勾起唇來,乖巧地點頭。
13.
這次少爺是鐵了心,最重要的是有了這個孩子,老爺拉鋸幾輪無效,就由著他折騰了。
定下日子后,江陵過來直接抱著我轉了幾個圈。
「青麻,我可以娶你了!」
我笑著應他,跟他玩鬧,旁邊的阿巖神色復雜。
自我有孕以來,再也不用做任何粗活,每天就曬曬太陽,在院子里走動走動。
怕我一個人覺得悶,江陵還找來兩個丫鬟伺候我。
她們顯然明白,過不了幾日我就是她們的主子了,這兩個丫鬟倒也聽話、懂事。
我親自縫制自己成親的喜服和香包,一針一線地繡出鮮紅的圖案。
伺候我的丫鬟笑道:「姑娘不如縫幾件小衣服,待小少爺出生了穿著自己娘親做的衣服多好!」
我勾了勾唇,沒應她。
一個月后,我的喜袍縫好了。少爺也要正式納我為妾了。
按規矩,納妾這日,我穿上喜袍坐到花轎里,從后門出,跟著接親的隊伍在城里轉一圈,再從正門的小門進,跟江陵磕頭拜過高堂和正室,便禮成了。
老爺和夫人懶得理會我,江陵也沒有正妻,磕頭行禮這一步也省了,只要明日一早坐著花轎溜一圈,我便是侍妾江氏了。
丫鬟伺候著我換上喜服,對著銅鏡上妝。
鏡中的我水眸如畫,朱砂紅唇,臉頰精致、小巧,流蘇從頭上墜下來,叮咚作響。
房門被推開,丫鬟驚了一下:「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