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在他暖烘烘的被窩里,哭成了一個傷心鬼。
我悄悄告訴他:「我不喜歡皇宮,我也不要當什麼郡主。我想回邊關,想回我爹娘的身邊。」
「那你要健健康康地長大,才能順利回去啊。」蕭清玄輕輕摸著我的頭發,溫和地說道,「小英姿,皇后折磨人的法子無非就是那麼幾樣。不給飯吃,不給水喝,關你小黑屋。她跟賢妃勢不兩立,你便借力打力。明日你去賢妃宮中,在她面前裝暈。到時候賢妃自會想盡辦法,幫你踩皇后一腳。」
我認真聽在心里,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皇后是這樣的人?」』
皇后在宮里的名聲特別好,人人都稱贊她是一代賢后。
用這樣陰私手段對付我一個小孩子,說出去旁人都不會相信。
蕭清玄笑了笑,沒說話。
后來我才知道,皇后也曾這樣欺負過蕭清玄。
睡到半夜,蕭清玄把我送回了小黑屋。
他告訴我:「往后在人前我們要演戲,演得水火不容才行。」
我告訴他:「我懂,我爹是靠山王,有兵權。你是王爺,先帝以前最看重的兒子,所以我們兩個的關系不能好,否則皇上會生氣。」
蕭清玄盯著我看了半晌,輕輕抱了我一下:「走吧,記得明日去賢妃宮里。」
10
從那一晚起,我便認認真真地演起了戲。
蕭清玄喝茶,我偷偷在他茶里放糖。
蕭清玄去御書房見皇上,我便在他的衣服上灑墨水。
總之,鬧得宮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討厭蕭清玄。
皇上對我無可奈何地說道:「英姿啊,你怎麼總是喜歡捉弄壽王。」
我氣呼呼地說道:「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他藏了我的課業害我被先生罰站,還把我的蜜餞果子丟到了草叢里。
就許他欺負我,不許我捉弄他嗎!皇舅舅,您可不能這麼偏心。」
皇上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們都是小孩子氣,任憑我們兩個鬧騰。
那個時候我才八歲,已經演戲演得爐火純青了。
經年累月的,我跟蕭清玄便成了這宮里抱團取暖的人。
皇上表面重視這唯一的弟弟,可是背地里卻任由宮女太監輕慢他。
有一年冬日,他病得起不了身。太醫卻磨磨蹭蹭,不肯去給他醫治。
太醫嘴上說什麼壽王久病在床,吃藥診脈也沒用,好好躺幾天就行。
可是我心里清楚,蕭清玄眼看著就要二十歲了。
他及冠以后就要出宮建府,皇上不愿意讓他健健康康,活著走出皇宮。
長鶴偷偷去找我,說是蕭清玄病得快要死了。
我深夜跑去他的宮里,看他滿臉病容地坐在床上,唯有一雙眼溫和如昔。
「你怎麼病成這樣!」我抱著他,痛哭不已,「太醫呢!怎麼沒人為你診治!」
長鶴一邊抹淚一邊說道:「王爺常用的藥斷了,太醫院說缺了一味珍貴藥材,一時間補不上。沒有那藥,王爺的身體便每況愈下。前陣子吹了風,便病得起不了身了。他偏偏要硬撐著,不許奴才找郡主求救。」
「你不該來找我。」蕭清玄推開我,靜靜地看著我說道,「英英,你跟太子定了親。再過幾年就該嫁給他了,往后不許這麼晚再來找我了。宮里人多眼雜,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
我狠狠擦了擦眼淚,咬牙說道:「皇上要利用我打壓皇后一脈!讓我當這個太子妃,那我便當了!他要我跟皇后作對,要我惹太子厭煩,我統統如他的意。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這樣縱容下人欺負你、怠慢你!」
我提著一把刀,帶著宮女侍衛們沖到太醫院,將太醫院砸了個遍!
太醫們氣得吹胡子瞪眼,集體把我告到了皇上那邊。
皇上氣得罵道:「你大半夜的是作什麼妖!太醫院怎麼得罪你了,生生砸了人家的藥柜子。」
我跪在地上梗著脖子說道:「我晚上溜到壽王的宮里,想放蟲子嚇唬他。誰承想,他病得快死了,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我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太醫院的人怠慢壽王,斷了他的藥。
壽王是皇舅舅的親弟弟,普天之下,唯有他跟您最親和。平日里,您最是疼寵他,惹得我嫉妒。現在區區一個太醫院都敢這麼欺負壽王,這不是罔顧圣意,不把皇舅舅放在眼里嗎!
我一氣之下,就砸了太醫院!皇舅舅是九五之尊,天下共主,哪里輪得到一群奴才欺負您的弟弟,無視您的圣眷!」
皇上聽了,看了我好一會兒,才揮揮手讓我站起來。
他一臉頭痛地說道:「往后出了事情來找朕做主,不許魯莽行事了。再過三年,你就該嫁給太子入主東宮了,可不許這麼冒失了。」
我笑嘻嘻地跑過去,為皇上按著頭:「就知道皇舅舅最疼我了。」
我表面裝得開心,心里卻不以為意地想著。
三年后,太子還能不能是太子,都是個未知數。
皇上,只怕早就厭煩了皇后一脈,在朝堂上跟他對著干。
承恩侯這些年憑借著從龍之功,跟皇上要了多少恩典。
再大的恩情,也該用完了。
那一晚皇上處置了怠慢壽王的太醫,懲治了壽王宮里的太監宮女。